此時,聚集在休息大廳裡的乘員們也正為了尤利烏斯七的消息而議論紛紛。
“不過它怎麼會動呢···”
“有可能是被隕石撞到,或是受其它的影響而偏離了軌道……”
維諾傻裡傻氣的問道,尤蘭則回以科學上的假設。
真·飛鳥也不由得麵色凝重的詢問道:“聽說它的行進路線會撞上地球……真的嗎?”
美玲點了點頭:“巴托先生說會……”
艦內最先察覺尤利烏斯七號軌道異常的,就是當時輪值的巴托。
與迪蘭達爾接獲評議會的通知,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露娜瑪利亞抓了抓她的紅發,歎口氣說道:“軍械庫一號的搶奪事件還沒解決,現在又來這個?到底怎麼搞的嘛?”
真·飛鳥也覺得這一連串意外發生得莫名其妙。
這兩件事間當然沒有關聯,但他隱約有預感,他們身邊正有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在蘊釀。
“――那我們要拿‘尤利烏斯七號’怎麼辦?”
露娜瑪利亞這麼一問,眾人頓時思索起來。
就在這時,卻見一直沒說話的雷,在此時淡淡答了一句:“隻有將它打碎了。”
“打碎……”
“打碎它?”
雷的語氣仍是那樣平淡:“以它的質量而言,既然已經被地球的引力牽引,要再改變它的軌道是不可能了,若想避免撞擊,就隻有打碎它這一個選擇。”
“可……可是那東西很大耶?雖然它已經差不多被打成兩半了,可是最長也還有八公裡……”
尤蘭不假思索的說出實際情形,維諾也跟著叫了起來。
“那麼大,要怎麼打碎啊?”
“可是若任它撞上去,地球會毀滅的。”
說起這等恐怖的可能性,雷仍是眉頭也不皺一下,依舊是麵無表情。
“到時候就什麼都不剩囉――包含所有的生物。”
真·飛鳥不由得屏息,愛嚷嚷的維諾也靜了下來。
一個直徑一公裡的小行星掉到地球上,其爆炸力約當一千億噸。
一枚核彈若以五千萬噸計算,則相當於二千枚核彈。
照這樣算來,直徑將近十公裡的尤利烏斯七號衝撞地球,恐怕會釋放出將近一百兆噸tnt的能量。
當然,它的衝撞速度應該會比小行星慢一些,不能這麼單純的換算,可是——
這一刻,冰冷的沉默籠罩在了眾人四周。
“全部……?”
真·飛鳥悄悄反複道。
雖是自己拋棄了的故鄉――但想起奧布那波光粼粼的海麵和風的氣息,他卻情不自禁地心頭一緊。
那一切都將消失嗎,還有居住在地表的數十億人類,也全都一起……
維諾耐不住這沉重的氣氛,刻意打趣地說道:“所以……地球――滅亡囉?”
“大概吧。”
尤蘭煞有介事的聳聳肩,然後也故作輕鬆道:“嗯……不過,唉,既然是沒辦法的事,那就沒辦法啦?不可抗力嘛。”
真·飛鳥暗自對他的說法有些抗拒。
也不知尤蘭是不是太想打破這股沉悶了,竟然越說越毒辣:
“不過那些有的沒的糾紛倒落個乾淨,說不定反而輕鬆。我們殖民地就――”
突然間,有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竟敢這麼說!”
尤蘭嚇得跳了起來,真·飛鳥和其它人也連忙往聲音的來處看去。
卡嘉莉此時站在休息大廳的入口,金色的眼中仿佛有熊熊怒火燃燒。
見來人是卡嘉莉,真·飛鳥下意識地把臉一沉,轉開頭看向彆處。
好巧不巧,這話竟然給最不該聽見的人聽見了。
雷馬上冷靜地立正行禮,其它人也帶著尷尬的表情端正姿勢。
“什麼沒辦法?什麼輕鬆?”
卡嘉莉在盛怒之下繼續咆哮:“事情會有多嚴重――地球會怎麼樣、會死多少人,你們知道嗎?難道那話是故意的嗎?”
眾人的嚴肅表情裡,出現幾許厭煩。
她說得義正嚴詞,但聽在人耳裡卻像是無聊的說教。
“……對不起。”
尤蘭悶悶地低頭道歉。
他也為自己說話太放肆而感到內疚,不過那隻是玩笑話,如今卻被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外國人闖進來劈頭痛罵。
誰心裡會不覺得掃興呢。
看見他們臉上的反抗意味,卡嘉莉的臉色更難看了。
“難道你們紮伏特全是這麼想的嗎?”
這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也挑起了真·飛鳥的不悅。
“打了那麼多戰爭……造成那麼多痛苦……!難道在迪蘭達爾議長的執政下,你們一點也沒改變嗎?”
“……彆說了卡嘉莉。”
阿斯蘭見狀趕忙上前拉住了有些上頭的卡嘉莉。
“誰會認真·飛鳥講這種話啊?尤蘭也不過是開玩笑罷了,你連這也聽不出來嗎?”
飛鳥自己也覺得尤蘭剛才說得有些過分,但是卡嘉莉那旁若無人的糾舉態度卻更令人火大。
在他眼裡,這位不知人間疾苦隻會說漂亮話的公主殿下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真·飛鳥,注意你的用詞。”
雷低聲責備道。
聽到雷的指正,真·飛鳥卻輕蔑地聳了聳肩,道:“啊――對哦,這人是個大人物,是奧布的代表嘛!”
“你……!”
“卡嘉莉,你鬨夠了沒有!”
眼見卡嘉莉被他的態度激怒,阿斯蘭奮力攔下了她。
這一聲嗬斥來得極為粗魯,真·飛鳥也不禁有些意外,他原以為“傳說中的精英”已經淪落到成為了公主的哈巴狗。
但在此刻看來,這兩人的勢力關係似乎不是表麵上那樣簡單。
阿斯蘭介入怒目相對的兩人間,眼神淩厲地直視著真·飛鳥的臉。
“你好像很討厭奧布,為什麼?”
真·飛鳥轉移視線,向阿斯蘭回瞪。
阿斯蘭不為所動,繼續沉聲說道:“聽說你以前待過奧布,不過,要是你為了某個不相乾的無聊理由而故意頂撞代表,我絕對不會繞你。”
“無聊……?”
真·飛鳥隻覺得腦門一熱。
他的眼前浮現出了那被炮火帶走的一切。
他重新瞪著眼前的金發少女。
“阿斯哈殺了我的全家人……!”
周遭的人聽見這話全都愣住了。
真·飛鳥的眼中卻看不見他們,視線中隻有那一人,那個該為逝去的生命負起全責的人。
“他們相信國家、相信你們所謂的理想,相信到最後一刻,卻死在淤能碁呂……!”
不侵略他國,不容許他國侵略,也不介入他國紛爭――這是奧布的理念。
但這隻是掛在嘴上說來動聽,但為了貫徹這份信念而犧牲國民又能算什麼國家?
國家是為了讓人民安居樂業而存在的。
而今為了守護那可笑的正義,任由無辜的國民承受殺戮之苦,豈不是本末倒置?
到頭來,這幫執政者隻顧自己保命,回來後隻是若無其事地抹抹嘴,重新坐上老位子,繼續拿冠冕堂皇的正義誤導人民。
國家在自己手下亡過一次,還敢頂著英雄之名任人奉承,甚至還想拿那些漂亮話再走上同樣的路。
這個女人,他絕不能原諒。
“我不相信你們!更不相信那個叫奧布的國家!你們說的表麵話我也不信!什麼貫徹國家的正義……你們當時說的話害死過多少人,你們有想過嗎?”
“不侵略他國,不容許他國侵略,也不介入他國紛爭。”
“這種光說不練的正義有什麼用?沒有力量,根本無法抵禦侵略。”
“既然對方要打擊我們,我們隻能還以顏色,為了生存、為了守護,人們需要的是力量,不是美麗卻空虛的辭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