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喬微愣，接著咽了咽口水，小心髒噗通噗通狂跳，有些羞怯地問：“你要和我說什麽呀？”
是要說那句話了嗎？還是自己又多想了？他隻是有別的話要說？
她緊張不安，還帶著一絲困惑，想他那樣悶騷又驕傲的人，說得出那樣的話嗎？
然，這一次，顧行森卻真的說了——
“我從沒來和你說過——我愛你，現在說，遲了嗎？”
顧行森自己也沒想到能這麽順利地說出來，他還以為要憋很久呢！
他從不曾說過這麽矯情的話，他雖然曾經和任天雅在一起過，但是從未和任天雅說過‘我愛你’這句話，就好像是上天注定一般，能讓她他說出這句話的第一個女人——是顧念喬！
念喬有些恍惚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聽到了這句話！
她的眼睛裏，波光流轉，明明很開心，偏生帶著那麽一絲恐慌。
顧行森盯著她的眼睛，心在抽疼，他是有多殘忍，前後折騰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
而她卻是那般執著，一直深深地愛著他，不離不棄，毫無怨言。
有眼淚充斥了眼眶，念喬怔怔地說：“能再說一遍嗎？”
她怕剛剛那一遍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其實顧行森並沒有說什麽‘我愛你’。
不是她擔心，她隻是想再聽一遍，再確認一遍，以便讓自己的心歸位。
顧行森捧著她的臉，很鄭重地說：“顧念喬，我愛你！”
“嗚嗚”念喬卻突然哭了起來，摟著他，眼淚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一邊咽嗚一邊說：“等你這句話真不容易，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聽不到了。”
顧行森輕輕撫著她的長發，開口的語氣有些自責，“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你從來不說你愛我，在你麵前我一點底氣都沒有，我好怕好怕，怕你一不高興就不要我了”念喬吸吸鼻子，說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顧行森無奈地笑了下，“沒底氣？三年前你的底氣可是很足。”
“你是不知道，我每次纏著你的時候，心裏其實都在發抖，我覺得自己真不要臉，非要喜歡自己的叔叔，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啊，我控製不住自己，我能怎麽辦”
念喬看著他的眼睛，說著當年自己的心情，不禁想起他那麽惡劣地罵過她，說她不要臉。
顧行森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惡行，不禁有些心虛，忙轉移話題，“兒子呢？你一個人在這裏，他呢？”
念喬白他，氣憤地說：“你別想轉移話題，當年你可是罵過很難聽的話，我都記得，你說我不要臉，說我不知羞恥，說我”
顧行森連忙舉手投降，“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不要翻舊賬好嗎？”
念喬以指戳他的胸口，憤憤地說：“看在你最近表現良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要是以後敢對我不好，後果你知道的！”
“什麽後果？”顧行森皺眉問，裝作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拉到，我要去陪兒子了，你愛幹啥幹啥去。”念喬直接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顧行森大步上前將她整個人都抱起來，咬著她的下唇說：“我上班的時候你天天都可以陪兒子，現在就陪我吧。”
“年年一個人在拚圖，我去幫他。”
“你太笨了，幫不上忙。”
“顧行森！你才笨，你最笨！”
“好好，我最笨，噓——大晚上的不要吵！”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大床上的人手指突然動了下，眼皮顫了顫，似乎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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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森知道柳絮眉其實就在顧宅自己的房間裏，這樣也正好，省得到時候派人去找她，明天直接拿她和顧行延的離婚協議書給她簽，簽完了叫她滾蛋！
柳絮眉提心吊膽了大半天，最後居然發現顧行森沒來趕走自己，提著的心不經然地放下了一些。
半夜，她悄悄進了顧行延的房間，坐在床邊上，對著床上的人絮絮叨叨：“阿延啊，你怎麽還不醒過來？你快點醒來吧，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現在怎麽欺負我的？我快要被趕出顧家了啊，你叫我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在外麵要怎麽辦？”
低頭看了眼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她冷嗤了一聲，繼續說：“你肯定在想，就算我被趕出顧家也可以回娘家是不是？我哪有那個臉回去啊，要是灰溜溜地回去，非得被家裏那些親戚笑死不可，再說了，我爸媽那麽要麵子，也不會容許我回去的。”
“阿森居然想要逼我和你離婚，阿延，你快點醒來告訴他，說你不會和我離婚的！這些事要怪就怪你當年帶回來的那個賤人，都是她搞得鬼！”
“阿延啊，你醒來吧，你才是顧家的大少爺，你醒來顧行森就會聽你的，你可不能趕我走啊！”
“我醒來，我也準備和你離婚”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虛軟無力的聲音，沙沙的，陰陰的，帶著一股透骨的寒意，仿佛來自地獄。
柳絮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反應過來，就隨口回道：“不會的，你醒了不會和我離婚的，你和我離婚了，我吃什麽喝什麽？難道要我流落街頭嗎？你和你那個狠心的弟弟一樣無情嗎？”
“是阿森無情還是你做的太過分？”
居然又回了一句，這次的聲音明顯有力一些了，可是依舊像是來自地獄的音符，字裏行間都透著駭人的冷意！
那股來自地獄的氣息太猛烈，將柳絮眉完全包圍，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有些透不過起來。
柳絮眉渾身僵硬，緩緩低頭去看床上的人，結果——
她居然對上了一雙略帶渾濁的眼睛！那雙眼睛，沒有一點生氣，可是眼珠卻真真切切地會轉動！
柳絮眉死死揪住床單，神情驚恐不已，仿佛看過了鬼一般！
而現在是半夜，顧行延又在床上躺了二十幾年，怎麽可能會突然醒了呢？
是見鬼了吧？是見鬼了吧？柳絮眉在心底一遍遍問自己，嚇得雙腿都開始發抖！
“小眉，我醒過來了，你不開心嗎？”
柳絮眉全身劇烈一顫，隨即眼睛瞪的死大，似乎要撐破眼皮。
顧行延醒了！在床上躺了二十幾年的顧行延居然醒了！
她嚇得全身都抖了起來，聲音都帶著哭腔，“阿、阿延，你嚇我的吧？你是人是鬼啊”
“你覺得我是人就是人，你覺得我是鬼我就是鬼。”
“啊——”柳絮眉募地淒厲地大叫了一聲，想要逃跑，卻直接跌在了地板上，整個人以一種匍匐的姿勢朝著門口爬去。
顧行延全身無力，根本起不來，就躺在那裏，聲音依舊沙啞，沒說一個字喉粘膜就撕扯一般地疼，“小眉，這二十幾年，雖然我人躺著，可是我意識還是有的，你照顧過我嗎？你關心過我嗎？”
柳絮眉臉色蒼白，哭著喊著，“阿延，你死了就走吧，不要來找我，我不要跟你下地獄，我不要去啊——”
房門猛地被推開，顧行森和念喬站在門口，看著房間裏的景象，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顧行森大步走到床邊。
一看，果然是顧行延醒了！
“大哥，你醒了？”顧行森開口問，也隱隱有些不敢相信。
雖然前段時間顧行延睜開過眼睛，也和他說過幾句話，但是後麵依舊保持著昏迷狀態，再也沒有醒來過？
這次，是真的醒了嗎？是被柳絮眉刺激才醒來的嗎？
顧行延勉強笑了下，點頭，然後說：“阿森，給我拿杯水。”
顧行森剛轉身，念喬就遞過去一杯水，眼神定定地看著他。
顧行森接過水杯，順勢捏了下她的手心，告訴她不要擔心，也不要亂想。
念喬點點頭，然後去看床上的人。
二十幾年了，從未見過他醒來，也從沒聽過他開口說話，此時此景，的確是有些嚇人的。
柳絮眉已經嚇得要瘋掉，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大叫著朝著門口跑去。
不一會兒，樓梯那邊就傳來柳絮眉的尖叫聲：“啊——”
念喬眉心一皺，不自覺地靠近顧行森，半夜聽見這樣的鬼吼鬼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非得嚇死不可！
床上的顧行延喝了水，突然笑了一聲，隻是那笑聲極具諷刺的意味。
顧行森明白他是在笑什麽，將水杯放到一邊，按下床頭一個按鈕，床緩緩上升了一段。
“大哥，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一邊問，一邊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
顧行延搖頭，聲音還是很無力，說道：“現在感覺還行，最近家裏發生了很多事嗎？”
顧行森正收起電話，聽到他這麽問，動作明顯頓了下，隨後淡淡地回答：“爸去世了。”
“什麽？”顧行延猛地動了一下，想要起身卻因為全身無力而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