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笑了笑:“日後犬子要給陳大人添麻煩了。”
他剛打贏了勝仗,也已經看清自己的處境,明白霍不棄誌在何方。
如今他用自己的軍功,去換霍不棄的未來。
隻要他不上戰場,不邁出那一步……即使是成為一個人人可惜的紈絝也沒有關係。
隻要這個孩子活著就好,隻要不棄能夠無憂無慮的度過此生便好。
二人又交談了一陣,片刻陳書世便離開了侯府。
霍毅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坐著,捏著自己的眉心,雙眼已經出現了一些憂慮。
偶然間瞥向銅鏡,驚覺鏡中自己鬢邊竟染了一縷白色。
他毫不猶豫拿出小刀,割開那白發,偷偷藏進了自己的衣服裡。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霍毅連忙重振精神,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進。”
那人推開門,少年的勁瘦的身姿於逆光下勾勒得極為有形,高高束起的頭發,英姿颯爽。
讓他一瞬間恍惚。
十六了啊……
當年舞著木劍,說要上陣殺敵,說要保家衛國的小孩,竟也滿了十六周歲。
梅娘,我們的不棄長大了。
可我總覺得他還是那個需要父親保護的孩子。
他看著霍不棄,想問他怎進來了,前兩日跑去與人賽馬把人馬匹撞翻的事情他還沒算賬,這會兒主動上門是不怕他責罰了?
可還未等他擺出父親的樣子去訓斥,霍不棄便先一步輕顫起來,雙眼含著淚,連聲音都帶著幾分發抖:
“父將。”
平日這孩子倔強的很,就算是打死了也不肯認錯,把他掛在桃木枝頭也不好使。
如今這委屈的聲音出來,他這作為父親的聽到,責罰的心思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與疑惑。
他擰著眉:“你這是怎得了,在外受委屈了?還有人能讓你受委屈?”
霍不棄這才意識過來,見到早已死去的父親,自己沒有控製住情緒。
他儘力的想要調整,可委屈與激動始終戰勝了理性,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不斷往下掉。
霍毅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趕緊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麵前,擰著眉問:“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委屈你跟爹說,彆扭扭捏捏的,堂堂不敗侯的孩子怎麼能這般嬌氣?”
他清楚自己孩子的德性,能讓他哭成這樣的事情不多,甚至沒有。
他心裡急啊,可偏偏他一個莽夫又學不會柔情,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打聽。
難怪這小子叛逆不聽話,他這個當爹的也不稱職。
可就在這個時候,霍不棄竟閉上了眼睛,抱住了他。
他驚愕,詫異,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連語氣也不自覺的溫柔了些。
“孩啊,到底怎麼了?”
霍不棄沉吟了許久,才開口說:
“沒什麼……就是想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