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會有滿分?”
“趙鬆,你這個優秀是幾下敲斷的鋼棍?”
這些聲音都被林巧枝拋在身後,看過張貼的公告,她歡喜地和寧珍珠跑回家。
關上門。
林巧枝興奮地撲到床上,卷著被子在床上左右滾。
“珍珠!!!你看到沒有,滿分,是滿分誒!”她聲音抑製不住的開心,“唯一一個,說明他們都沒我厲害。”
寧珍珠也高興得手舞足蹈,驕傲得不行,“要是阿水和晚晚知道你這麼牛,肯定後悔沒和我一起請假回來給你慶祝了。”
林巧枝和她對視大笑。
不禁想,真好。
即使是夢裡,寧珍珠也一直是活得最幸福的那個。
她是寧家老來女,父母爺奶姥姥姥爺都疼她,真的像是珍珠一樣寶貝她,也是她們這群女孩裡,唯一一個和她一起考上高中的。
下鄉大潮來時,寧珍珠和她一樣正巧高中畢業,幸運的是,寧家托了關係,加上寧珍珠本身不錯的高中學曆,找了個供銷社的金飯碗。
一直到她死去,在鄉下都能時不時收到珍珠和阿水她們兩個人的包裹。
阿水的包裹她不太意外。
她從小護著阿水,是一起和偏心的父母吵過來抗爭過來的情誼。
在下鄉前,阿水也是幾經周折,找到一個轉讓的工作機會,但需要一筆不小的錢。
她不敢告訴家裡。
一旦告訴他們,家裡出錢,那工作多半就要被家裡兄弟占了。
儘管當時她們都風雨飄搖,但都各自湊了錢給阿水。
她也湊了不少。
其實她手頭沒多少錢,隻是把那些從小到大積攢的玩具收拾出來,一箱子都拿去給她。
那些玩具做得好,很受小孩歡迎,總有疼孩子的,手頭有點錢的雙職工。
偷偷換了不少錢。
阿水幾乎是卡在下鄉的前一周,險而又險的落實了工作。
寧珍珠和阿水又不一樣,林巧枝自問她並沒有幫助過珍珠太多,這是個命好的姑娘,她們聊得來,性子和,這才成了朋友。
可往後好些年,她也依舊一直收到珍珠的包裹。
比她父母寄得都勤,尤其是她弟弟結婚後。從家裡寄來的東西越來越少,一次比一次慢。
林巧枝閉了閉眼,她們幾個朋友,除了阿水和珍珠,其餘幾個都下鄉了。
爭出來的愛和公平,哪裡是真的?
到關鍵時刻,天平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傾斜。
“想什麼呢?”
寧珍珠張開手在她眼前揮揮,笑著調侃:“不會是高興傻了吧?”
林巧枝抱住撲過來的寧珍珠,想到那幾雙黑亮明媚的眼睛。
她們都會好的。
會好的。
她要往前走,更努力一點往前走。
***
下工了。
林父用搭在毛巾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邊擦邊往外走。
“武強,可以啊!”
忽然有人笑著給他打招呼,還豎了個大拇指。
林武強納悶。
“怎麼,你還不知道啊?你閨女,她真過咱們廠技術學校的考核了,王工、喬工給她打了滿分啊,以後當技術工是鐵板釘釘了!說不定還能成高工呢!”
聽了這話,周圍一群人起哄。
林父呆了一會兒。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同樣在一個廠工作,但不同工種在大夥心裡也是有好壞的。
裝卸工基本就是最苦最累的活了,隻能熬工齡漲工資。
林父老家在農村,當初進城運氣好,純憑借一把子力氣招工進了廠,這麼多年也沒調動。
林父敢想的最好的路,也就是學點開大車的技術,換去運輸組。
高工,那簡直想都不敢想。
做夢都不敢去碰的。
聽著一群工友,羨慕又似開玩笑的說“以後要仰仗老林你了”“老林你要有個高工閨女了”,林父感覺一顆心控製不住地咚咚直跳。
他顧不上彆的,急匆匆跑到廠技術學校門口。
看到那個格外惹眼,與眾不同的“滿分”。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之前真的沒放在心上,小孩子一時興起罷了。
沒師傅教,沒太長時間準備,自己琢磨著錘錘,哪那麼簡單?
林父大步往家裡趕,蹬蹬蹬邁上二樓。
他砰地一下推開門,滿頭大汗地朝著屋裡喊:“巧枝。”
***
本是一件小事。
沒什麼好議論的。
但或許是之前太多人沒放在心上,隻當玩笑看。
成績貼出來之後,覺得不可思議的人都討論起來,還有許多廠裡職工和家屬,沒忍住跑去問王柏強幾人,問林巧枝技術真有那麼好?
太多人在議論這件事,提起廠技術學校的鉗工考核,也讓住在家屬院的路工注意到這事。
一路聽回來,說什麼的都有。
為探尋個明白,他回到家,掏糧票給家裡小孩,讓他們拿著鋁飯盒去食堂打幾個肉菜,又和媳婦說:“今晚加幾個菜,等會兒喊小王、小喬他們來家裡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