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之外。
“嘶……”
赫爾佐格忿怒大叫：“為什麼！你我本可以共同分享世界的餐桌，卻要在這個時候攪局，置我於死地？”
祂的全身燃燒著火焰。
燭龍。
對於真正的四大君主而言，釋放這種滅世級的言靈，似乎總是輕易而為。
這理應是個範圍越大威能越恐怖的言靈，但諾頓卻控製好了一個力道，恰恰讓赫爾佐格既不至於身亡，又痛苦不已，似乎正在戲耍著，等待著一個時機。
青銅與火之王並未失去神智。
一切吞噬了雙生子另一半的四大君主，都具備著人的智慧。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赫爾佐格才清楚知道自己麵臨的究竟是個什麼怪物。那是橫穿曆史的戰爭之中的獲勝者，曾經殺死過“黑色皇帝尼德霍格”的存在！
無法被直言其名、暗含天命，絕對不可抵擋的人、絕對不能與之為敵的人！！
“為了……一個人。”
半晌，巨龍緩緩開口，龍文組合成人類的語言。
“一個人，他是誰？在這座城市？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赫爾佐格崩潰道。
“關係的話，大概是網友吧。”
老唐略微沉思，在他的記憶裡，回想起來了一個人。
路明非。
……
多年之前，某月某日。
教堂。
“叮叮咚咚……”
五彩繽紛的玻璃繪畫，黑白兩色交間的地底瓷磚。透過白淨澄澈的窗戶，依稀能夠洞見窗外巨大的鐘樓。鐘擺敲動，響了十一下。
“神父大人，今天要做些什麼呢？”
年幼的羅納德·唐抬起麵孔。
“你……”
神父看著說出流利英語的唐，眼神呈現出了一抹錯愕。這孩子分明是亞裔，但是卻有著其他歐美兒童所沒有的溫柔與堅韌。唱詩班的衣服垂掛在狹小的身軀之上，就像是天使落下潔白的羽毛。
“去抄寫若望福音第十章，記住，須要誠心對待。”
他欣慰地拍了拍羅納德·唐的肩。
“嗯，神父。”
羅納德·唐喜悅地狠狠點了點頭，隨即便三步並做兩步，走著跳著，從這座充斥著禱告聲的教堂之中，緩緩離去了自己的身影。
這裡是美國的聖路易斯。
推開教堂的大門，迎麵而來的便是這坐落在密西西比河和密蘇裡河的交界處。
何等一座繁華的大城！
羅納德·唐在沿著河水的碼頭一陣狂奔，向著自己的住處前進著，雙眼之中，卻倒映著無處不在的繁榮景象。
船並著船，跳板連著跳板……船工、貨主、妓女、吉卜賽人為了各自的目的在那裡相聚又分散，各式各樣的汽船在河麵上相互追逐。
貨船主會在船上備一桶豬油，當他看見前麵出現另一艘貨船的時候，他就會命令水手把那桶豬油倒進燒煤的鍋爐裡。於是，豬油熊熊燃燒，貨船突突地狂飆猛進，乘客們在船舷邊為自己的船喝彩。
在這樣的場景之中，羅納德·唐全身上下心曠神怡，他滿意的抄錄著自己腦海裡準確無誤的若望福音，一邊存心祈禱。
“我們日用的物品，今日賜給我們。叫我們不受試探，遠離凶惡。因您的國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
許久，一座福利院之內。
“唐啊，你是我們這裡功課最為認真的學生。”
“從此以後，你每天可以使用這部電腦。”
福利院的院長看著此時的羅納德·唐，深嘶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隨即向他讓出一個房間。
年幼的羅納德·唐不知所以，但還是跟著走近了房間。
至於碰到路明非。
那則是很之後的事情了。
可準確來說的話……要是沒有那一天的初次遇見互聯網，老唐這輩子都不會和路明非有什麼交際——因為西進的偉大時代很快過去，聖路易斯變成了無人需要的荒涼地帶。高速公路遍布整個美國，人們也終於不再需要依賴長河。
空蕩蕩的河麵上，零星的汽船帶著不多的遊客穿過夕陽，拉響孤單的汽笛。
……
“網友？你居然會有網友！”
赫爾佐格繃不住了，巨龍也要現代化的是嗎，四大君主與時俱進，那他這種守舊派到底改怎麼辦？
和源神一起抽芙蓉王香煙嗎？
“今天的鐘聲格外響呢……”
老唐喃喃自語地感慨道。
那一天自己接觸到的鐘聲，似乎也就是這樣的吧。
聽到對方嘴裡念叨著的聲音。
不知為何，原本想要反駁“根本沒有什麼鐘聲”的赫爾佐格，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居然真的聽到了那莫須有一般的敲鐘響聲。
叮叮咚咚，不絕於耳。
青銅與火之王的身軀極儘恢宏。它是最像黑王的子嗣，也是在那一場叛亂之中所起到的主力……現在這舊時代的王已經歸來。
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的我，不論怎麼樣，都不會再允許身邊的人走丟了。”龍文在赫爾佐格的耳畔呢喃著。
在火焰的幕布之下，已經看不出來神色。更何況本就生而為龍，出現在那一雙眼睛之中的隻剩下淡漠。那是巴比倫高處的太陽，足以燃儘一切。
“不……”
“不會的，我不會這麼死去……”
赫爾佐格發瘋般地振翅而起，但是下一刻卻又被青銅與火之王按了下來。
君主之中亦有高下。
那一雙控製著言靈的龍爪，足以鎮壓一切自然生長的王。
這就是吞噬了弟弟的代價。
“嗬嗬嗬嗬……”
察覺到自己無論如何反抗都已經沒有了作用，赫爾佐格終於忍不住大笑，身軀在火焰之下迎風招展。
時間……
到了。
“你以為這就已經贏了嗎？”
“你永遠保護不了你身邊的人，就算你把我殺了，這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
“看看你的天上吧！”
聽到這句話，諾頓頓時一愣，抬頭看向空中。
那是一柄巨大的劍。
天基武器。
狂暴的亂流在其表麵迅速流竄著，爾後響徹著震蕩九霄的金屬轟鳴聲，內部蘊含的力量足夠讓真正的王死去。這是弑神之劍，也是人類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
超越核武器，僅僅憑借一個天基武器，就足夠去燃燒一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