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水道上,一艘豪華樓船正順流而下,破浪東行。
浪濤拍打著船舷,艙內銅爐裡的檀香燃著幽微青煙,熏香嫋嫋,無崖子與吳明相對而坐,麵前的桌上擺放著一張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戰局激烈,顯然兩人已經對弈許久。
桌邊不遠處,茶爐中炭火燃的正旺,紫砂壺咕嘟冒著熱氣,一個穿著宮裝的美婦正乖巧的坐在一邊,為二人煮茶。
無崖子撚起一枚白子,指尖在棋盤上方懸停片刻,輕輕落在天元之側,語氣平淡:
“吳兄心中不靜,棋路看似溫和,實則暗藏殺機……可還是想著報仇之事?”
吳明臉上表情微微變化,隨後左手執起黑子,毫不猶豫地壓在白子側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柯兄為何明知故問?”
吳明落子極快,黑子如劍,直逼白子棋形破綻,而後才忿忿的舉起自己右臂,他右手小臂被陳長安斬斷,雖然手肘處的血肉已經長好,但是新生的血肉與疤痕看起來仍舊有些觸目驚心。
“待我回到東海,聯係主上,定要讓主上調遣天門高手,屆時數位天人一同出手,定要滅青城滿門!”
吳明眼中閃過冷意,又補充道:
“還有那敢斷我手臂的陳長安!哼,老夫要將其做成人彘,那逍遙派上下,也當雞犬不留!”
經過這幾日接觸,在無崖子的故意透露下,吳明還以為無崖子修煉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照經。
而無崖子甚至還幫吳明治療內傷,這也使得對方對他更信任了幾分。
吳明投桃報李,為了取得無崖子的信任,也把自己此番出海的目的,以及在青城的遭遇刪刪減減的講了一些。
無崖子盯著棋盤,眼中戾色一閃而過,又一枚白子落下,將岌岌可危的棋形連成一片。
“按照吳兄所言,門主功高蓋世,門內又有諸多天人高手,為何天門要隱居海外?不如直接回返中原,一統武林各派?到時候號令群雄,天下誰敢不從?”
吳明聞言,執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常,落下一子將白子的歸路截斷,才道:
“主上的心思,我又如何猜的出來?不過……”
他話音微微一頓,看向一旁煮茶的美婦,那婦人識趣頷首,為兩人各倒了一杯熱茶,便起身出了船艙。
“我猜主上是怕屠龍之事出現差錯,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海外守候,等到驚瑞之日,主上帶領我等屠龍之後,或許便會君臨天下。”
吳明嘴上說著話,手下的棋子也毫不留情,黑子如潮水般湧來,漸漸占據了棋盤的半壁江山。
無崖子看著棋盤上的局勢,神色依舊平靜,隻是落子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撚起一枚白子,在指尖轉了幾圈,突然落在棋盤邊緣,看似無關緊要,卻隱隱與中央的白子形成呼應。
“吳兄之前說驚瑞之日每六百年一次,門主為此事籌謀數百年…招攬了大批天人高手,不知可有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哈哈哈!柯兄這是問對人了!”
吳明臉上露出笑意,放下棋子拿起茶杯飲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低聲道:
“天門中許多天人高手,都是我親自招攬,許多人都是衝著龍元和破碎虛空之法而來,若說江湖上聲名顯赫之輩…還有的則是有求於主上。”
“比如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神劍的燕南天,逍遙派的創派祖師逍遙子…還有什麼百損道人,黃裳之流……”
“嗯…老夫最看好的是一位叫李沉舟後輩,此人本是當年橫極一時的權力幫幫主燕狂徒之子,因天資過人,被主上看中,親自收入門中培養…”
無崖子越聽越心驚,自家師父逍遙子在天門他是知道的,但是另外那些人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