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朱永利抱歉地笑了笑，將煙頭掐滅。
“請喝水，朱老師。”東來遞給朱永利一杯水。
“謝謝。”朱永利接過茶杯，把玩著：“怎麼，素敏今天沒上班？”他故意說出“素敏”兩個字來，暗示他與林素敏的關係不同一般。他說出“素敏”兩個字來，兩眼緊盯著對方，以捕捉對方內心的活動。
“誰？”東來不解地反問。良頃，他才恍然大悟：“你說是李師傅嗎？她去3號庫盤點去了。”
“噢，”朱永利呷了口茶。從剛才對方的反應裡，他初步斷定他與她之間沒發生什麼，但為了“防患於未然”，有必要給他打個“預防針。”
“小韓，你覺得工作還順心吧？”朱永利一副關心的麵孔。
“還行吧，”他隨口答道：“李師傅給了我很大幫助。”
東來沒注意到，此刻對方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表情。
“那好。”朱永利從椅子上站起來，夾起賬本，作出要走的樣子，忽又坐下：“小韓，你大概知道我與你師傅的關係吧？“
“什麼關係？”他真是個書呆子。
小韓沒再解釋，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
第二天上午，他將朱永利找她的事告訴了李師傅。
林素敏不答。良頃，她象想起了什麼似的：“昨天，辦公室周主任給了我們倉庫一個技術員名額，我推薦了你。”
“不，不”東來不好意思地說：“不論從資曆，還是工作年限上這個名額都應該是你。”
“哎呀，你就彆推啦......”她本能地碰了他的手，臉上紅撲撲的。她順手從抽屜裡拿了一張表格：“現在你填填吧。”
他接過表格，看了看，還想推讓，隻見林素敏一對迷人的大眼睛正看著他，東來心裡一動，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我填得還行吧？”他將填好的表格遞給李師傅。
林素敏接過表格：“你的字寫得真棒！”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誇獎太明顯，她直覺得臉上一陣發燒。
下午，東來撰寫《工作報告》，涉及“技術成就”一欄。“李師傅，這技術成就怎麼寫？”林素敏想了想，說：“你忘了，你不是發明了‘立體擺放法’嗎？”
“多謝林師傅。”他興奮地說，忽又停住筆：“這個發明也有你的一半，也應寫上你的名字。”
“俺不要自己的名字，俺隻要......”她瞟了一眼他，滿臉飛紅。
“你要什麼？”他不解地問。
林素敏低下頭，辮弄著黑黑的發辮：“哎呀，你就彆問了。”
第二天，他將《技術員申報表》交到公司辦公室。周主任看了他的《工作報告》後，連稱“寫得好，是個人才。”
下午，東來與林師傅一齊整理貨架上的機器零件。他向來大大咧咧，結果弄得袖口滿是油漬。
“看你，這麼不注意，瞧，衣服都弄臟了。”林師傅責備地說。
“沒什麼，”他滿不在乎的說：“這是我的工作服。”
“快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一洗。”林師傅一時忘了女性的害羞。
“這，這太不好意思了。”他脫下外套後，林師傅讓他換上了一件西裝。林師傅看他一臉窘相，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這是我給我弟弟買的，讓你臨時換上，又不是送你的”。
正在這時，門衛何叔帶領一位戴著墨鏡、裝扮入時的女子，說是來找韓東來師傅。
韓東來走到門口，愣住了：“請問，您找誰？”
“我找韓大作家。”對方摘下墨鏡，仰著臉，操著一口不標準廣東話：“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江鳳,原來是你啊,”東來笑出聲來:“我還以為是歸國華僑呢！”
“韓大作家，我可是慕名而來，”江鳳從包裡取出一本《十月》雜誌，翻到東來上麵發表的小說那一頁:“稱呼你大作家，沒誇張吧？”
林素敏好奇地搶過雜誌翻了翻，臉上起了一層紅暈，她好像第一次認識東來似的，又不無崇拜地瞟了一眼他這位了不起的“徒弟”。
東來自然猜不透師傅此刻的心思，他向林師傅介紹說：“林師傅，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我高中的同學，名叫江鳳，省政法大學大學生。”
“你好，江老師。”林師傅掃了一眼東來的這位女同學，一種交織著羨慕與自卑的心情抓住了她：“上大學是我今生的夢想，真的羨慕您！”
“其實沒什麼可羨慕的，”江鳳睃了一眼東來：“如果說羨慕的話，我倒羨慕您有這麼韓大作家這麼一位同事。”說著無意，聽著有心，江鳳沒想到這句惹得林師傅臉紅得像熟透了紅蘋果，她下意識地埋下了頭。
“江鳳，你大學畢業後，準備留校還是分到下邊來？”東來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我打算考律師，有一定經驗後，開個律師事務所。”江鳳學老外聳了聳肩膀，爽朗地回答。
“那我以後如果官司，不找彆人了。”東來也聳了聳肩膀，把江鳳逗得前仰後合；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大作家，中午肯否與老同學共聚午餐？”
韓東來本能地將臉掉向身旁，發現林師傅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好吧，是不是給小強打個電話？”東來有點“不識趣”的問。
“我除了請你吃飯，還有點彆的事，小強以後再請吧。”江鳳直率地說。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這兩年沒聯係了，安小強現在哪裡高就？”
“他現在縣五金交電工作。”韓東來脫掉西裝，放在椅子背上。
“脫掉乾嘛，穿著挺帥的嘛！”江鳳整了整他的衣領：“就缺一個領帶。”
“彆打趣了，這是我師傅弟弟的西裝。”韓東來紅著臉說。
“我明白了。”江鳳假梅酸醋地說：“看來你師傅對你挺上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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