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對麵的桂樹上,摘一片葉子給為師。”
說罷爛醉如泥倒在土炕,酒液順著嘴角浸濕了草席。
她聽完,晃蕩地從地上站起來。
不要命的朝雪雨中奔去。
寒風幾乎要將她瘦弱矮小的身子吹到空中。
可對師妹的感情,讓她奮力穿過雪雨,在泥濘的雪路另一邊,摘出一片葉子。
“師父……”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眼也不睜,厲喝一聲:
“站住!彆把家踩臟了。”
知微麻木地學著男人的動作,在門口雪地中跺著腳。
或許是因為渾身凍僵,她的身體已經喪失知覺。
就連兩條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會感到寒冷。
“師父,葉子,摘來了。”
她眼前黑漆漆的,就連男人臉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一定在獰笑:
“唉,還沒發現師父的用意嗎?再摘一片。”
用意?
難道,青君就在去桂樹的路上?
她意識都快要喪失,拚命地朝回趕去。
可路上分明什麼都沒有。
她再一次摘了片葉子,這一次不用男人說。
她便熟練的跺腳跺去汙泥,恭敬地遞到男人手上。
“再去……”
聽到這話,她竟然沒有感到意外。
就這樣,不知道多少次後。
當她再一次將樹葉遞到男人手上時,他卻幽幽一歎:
“知微,你沒發現嗎?”
“那就看看,你的鞋底。”
鞋底……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那破爛草鞋。
鞋底沾著被血色染紅的雪,以及幾根……淩亂的白發。
她,找到青君了。
門口泥濘的雪地中,一縷鮮血,正妖異的盛開著。
……
從此,青君就變了個人,變得天真無邪。
同齡的女孩可以天真無邪。
可青君不可以。
知微抱著雙膝,默默望著院子外的漫天風雪。
死寂地沒有波瀾的瞳孔,凝視著黑夜。
瞳孔倒映出蓑衣男人的身影,他背著灰狼,提著一隻兔子在風雪中出現。
他臉色紅潤,正如曾經醉酒後一般。
“知微!師父回來了!”
陳業衝著大徒兒揮著手,笑容滿麵。
見到大徒兒在這麼冷的天氣,還在門口等他。
陳業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
“師父。”
不知道是不是陳業的錯覺,大女娃的聲音冰冷了幾分。
但俗話說的好。
觀其言不如觀其行,彆管她的聲音多麼冷。
既然徒兒在外邊倚門盼歸,這就說明了他過去幾天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陳業心疼地看著她凍紅的小臉:
“外麵這麼冷,怎麼不進屋子裡去?”
大徒兒額發後的眸子,似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師父,知微命硬,不怕冷。”
“傻孩子,哪有人不怕冷的。”
陳業想牽起她的小手,但徒兒卻默不作聲地縮了縮。
他本想和以前一樣,強行地去牽她的小手。
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之前是知微不肯吃飯,他才逼不得已強行去喂。
若無必要,還是不要違背知微意願,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