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雲層切割得支離破碎，隻能在鱗次櫛比的高樓縫隙間，投下幾縷慘淡的餘暉。
城市的喧囂在夜幕的籠罩下沉澱下來，隻剩下一些角落裡，依舊湧動著不為人知的暗流。
街區深處一條不起眼的後巷，鐵鏽斑駁的鐵門“吱呀”一聲，從內向外推開。
馬東逸從門內走出，臉上帶著幾分不耐。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名貴的衣領，對剛才那場冗長而虛偽的交易感到厭煩。
黑市裡的東西，大多上不得台麵，但有些時候，又不得不借助這些渠道，處理一些“特殊”的貨物，或者獲取一些“特殊”的情報。
今晚的收獲還算可以，隻是過程讓他很不愉快。
他剛準備邁步離開這條散發著腐臭與潮濕氣息的巷子，一個略顯不確定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那......那是......馬東逸？”
馬東逸腳步一頓，眉頭瞬間皺起。
他循聲望去，隻見巷口昏暗的路燈下，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男人手裡提著一個破舊的籃子，裡麵裝著一些廉價的蔬菜。
那男人正死死地盯著他。
“你是誰？”
馬東逸冷冷開口。
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個落魄的家夥。
“真的是你！馬東逸！”中年男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激動和憤怒，“你這個劊子手！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高山城！高山城數萬條人命！就是你！就是你害死的！”
男人的嘶吼，瞬間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馬東逸臉色一沉。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被一個不起眼的家夥認出來。
“胡說八道什麼！”馬東逸厲聲嗬斥，用氣勢壓倒對方，“再敢胡言亂語，小心你的舌頭！”
然而，中年男人的嘶吼，已經驚動了附近尚未入睡的人。
一些窗戶亮起了燈，幾道身影從旁邊的棚戶區中探出頭來。
“怎麼回事？”
“好像有人在喊馬東逸？”
“哪個馬東逸？難道是......”
當看清巷口馬東逸那張在天龍城也算小有名氣的臉龐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呼。
緊接著，是更加洶湧的憤怒。
“真的是他！馬東逸！”
“高山城的屠夫！”
“他怎麼會在這裡？！”
越來越多的人從低矮的房屋中湧出，他們大多衣著樸素，臉上帶著常年勞作的疲憊，但此刻，他們的眼中都燃燒著同樣的怒火。
這些人，有不少是從周邊城鎮逃難到天龍城，尋求一線生機的。
而高山城的慘劇，對他們而言，是切膚之痛，是血海深仇。
馬東逸這個名字，在他們心中，等同於惡魔。
“殺了他！為高山城報仇！”
“不能讓他跑了！”
“抓住這個畜生！”
憤怒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人群情緒激動，迅速朝著馬東逸包圍過來。
他們手中沒有像樣的武器，隻有一些隨手抓起的木棍、石塊，甚至還有人舉著剛才切菜的菜刀。
但那股同仇敵愾的氣勢，卻讓馬東逸也感到了寒意。
現在，他幾乎是孤身一人，麵對著這群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暴民”。
“一群螻蟻，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馬東逸眼中凶光一閃，想強行衝出去。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想要震懾住這些人。
然而，憤怒的火焰一旦點燃，就難以輕易熄滅。
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紅著眼睛，第一個衝了上來，手中的石塊狠狠砸向馬東逸的腦袋。
“我殺了你！你還我爹娘命來！”
馬東逸眼神一冷，輕易避開石塊，反手一掌拍出，那少年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牆上，生死不知。
這一幕，非但沒有嚇住眾人，反而更加激化了他們的怒火。
“他動手了！他還在行凶！”
“大家一起上！跟他拚了！”
更多的人潮水般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