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詩涵看著眼前那隻手,世界的喧囂都消失了。
教官焦急的詢問,同學們敬佩的議論,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輕輕扶了她一下,確認她能站穩後,就鬆開了手。
然後,他轉頭對教官說:“老師,我建議學院給後勤部提個意見,這批人偶真的該淘汰了。”
說完,他撿起自己的製式靈劍,也不管周圍人是什麼反應,徑直走出了場館。
方詩涵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那上麵,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心臟的跳動變得有些陌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
為什麼......心臟會跳得這麼快?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
那一天之後,方詩涵的世界裡多了一個需要用餘光去捕捉的焦點。
她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蘇白。
這並不難。
作為靈劍課程最頂尖的兩個學生,他們總會在各種場合遇見。
第二天上理論課,方詩涵提前十分鐘到了教室。
她沒有選擇自己常坐的、視野最好的第一排,而是坐到了蘇白常坐的倒數第三排,就在他的正前方。
蘇白踩著上課鈴聲走進來,坐下時看到前麵的背影,隻是略微停頓了一下,便如常地拿出課本和筆記。
他身上有種奇異的專注力。
老師在講台上講解著古代靈劍的結構演化,枯燥的理論讓大半個教室的學生昏昏欲睡。
方詩涵偷偷觀察著蘇白。
他沒有抬頭看老師,視線一直落在自己攤開的筆記本上,手中的筆飛快地記錄著什麼。
他記錄的不是老師講的重點,而是在進行自己的推演和補充。
他的筆記旁,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結構圖和能量流向示意圖,比教科書上的還要精細複雜。
方詩涵看得心驚。
這已經超出了學生的範疇,更像一個資深研究員在做課題。
當教授拋出一個關於古代靈力回路與現代靈劍引擎兼容性的難題時,整個階梯教室鴉雀無聲。
這個問題超出了教材的範圍,連方詩涵都隻能調動記憶中家族藏書閣裡的知識,構思一個保守而全麵的答案。
蘇白卻舉起了手。
“教授,我認為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兼容性,而在於能量轉換的損耗模型。古代回路追求的是靈力與使用者精神的共鳴,是天人合一的理念。”
“而現代引擎追求的是最大化輸出效率。我們試圖用一個功利的標準去衡量一個唯心的造物,這本身就是悖論。所以,與其談論兼容,不如建立一個新的評估體係,一個能夠量化共鳴度的體係。”
教授聽完愣了許久,最後摘下眼鏡,揉著眉心,說了句:“蘇白同學,下課後你來我辦公室,我們詳細聊聊。”
方詩涵第一次對自己“全優”的理論課成績產生了懷疑。
她的全優,是基於對知識的完美記憶和理解。
而蘇白的全優,是基於對知識的解構和再創造。
兩者之間,高下立判。
實戰課上,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她的劍術,是家族重金聘請名師,一招一式打磨出來的。
而蘇白的劍術,沒有任何流派的痕跡。
他的動作沒有優雅可言,出劍樸實無華,隻追求最快最有效的攻擊角度。
他從不浪費任何多餘的靈力去做華麗的光影效果,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好幾次分組對練,教官都有意將他們分開,大概是想保留學院最頂尖的兩位天才,避免過早的碰撞。
方詩涵卻渴望與他對戰。
她想親身體會一下,那種極致的實用主義劍術,究竟有多麼強大。
她開始通過校園論壇,通過同學間的閒聊,拚湊蘇白的人生。
父母是在一次異獸潮中犧牲的普通人,他是靠著撫恤金和自己的獎學金長大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