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的最後一個音節尚未消散,一聲足以撕裂耳膜的巨響便從所有獸王的頭頂炸開。
曾經屬於市長辦公室,後被它們加固了無數次的巨大穹頂,在這一瞬間,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從外部直接貫穿。
堅硬的合金與岩石混合物如同紙片般被撕碎,化作無數碎塊與漫天煙塵,夾雜著刺骨的北風,朝著巢穴內部傾瀉而下。
整個巢穴劇烈震動,懸掛的獸骨風鈴瘋狂碰撞。
嘯月狼王剛剛挺起的胸膛瞬間僵硬,它那充滿譏諷的金色瞳孔驟然收縮,口中的狂言被嗆回了喉嚨深處,化作一聲無法發出的哽咽。
煙塵與碎石劈頭蓋臉地砸在它銀色的毛發上,它卻一動不動,全身的肌肉都在那聲巨響中繃緊到了極限,毛發因極度的驚駭而根根倒豎。
發生了什麼?
這個念頭在十位獸王心中同時炸開,但它們的身體,它們的本能,卻比它們的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撼山熊王那山巒般的身軀下意識地蜷縮,做出了防禦姿態,它那厚重的熊掌護在頭前,金色的獸瞳死死盯著穹頂那個巨大的破洞,心臟的跳動聲沉重得如同戰鼓。
幽影巨蟒盤踞的角落瞬間被陰影完全吞噬,它將自己融入黑暗,但那雙幽綠的豎瞳卻暴露了它無法掩飾的恐慌。
崩岩犀王粗重的呼吸停滯了,它引以為傲的堅硬甲殼,在剛才那股力量麵前,讓它感覺不到絲毫的安全。
這裡是燕歸城,是它們的巢都,是北境最堅固的堡壘。
它們的存在,就是這裡的規則。
可現在,有人,或者說有什麼東西,降臨了。
煙塵緩緩沉降。
一個身影,從那個貫穿天地的破洞中,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他沒有借助任何工具,腳下也沒有任何實體。
他就那樣踩著虛空,踩著所有獸王崩塌的認知,從漫天塵埃中走出,姿態從容,落在了曾經的圓桌,如今的獸王議事台上。
那是一個人類。
身形挺拔,穿著一身簡潔的黑色作戰服,麵容俊朗。
他手中握著一柄劍。
一柄銀白色的細劍,劍身修長,流淌著清冷的光輝。
最引人注目的,是劍柄的位置,一條栩栩如生的小龍盤踞其上,龍首昂揚,龍目緊閉,卻散發著一種讓獸王們靈魂戰栗的威壓。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所有獸王都屏住了呼吸,它們看著那個站在議事台中心的人類,大腦一片空白。
蘇白。
不需要任何介紹,不需要任何言語。
當看到那個身影,看到那柄劍的瞬間,這個名字便自動浮現在所有獸王的腦海中。
就在這死寂到令人發瘋的氣氛中,一個不和諧的輕笑聲響起。
是劫煌冥狼。
它站在原地,那雙燃燒著冥火的眼睛緩緩掃過一張張因為驚駭而扭曲的獸王麵孔。
它的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與憐憫。
然後,在所有獸王驚愕的注視下,小跑著,來到了那個站在議事台上的人類身前。
它低下頭,漆黑的狼首在那個人類的腿邊親昵地蹭了蹭,身後那條纏繞著黑色電弧的尾巴,輕輕地搖晃了起來。
那姿態,充滿了順從、依賴,甚至......喜悅。
這一幕,比蘇白的降臨本身,還要讓嘯月狼王感到崩潰。
一位九階獸王,一位在南方攪動風雲的強者,此刻,在一個人類麵前,表現得像一條等待主人撫摸的家犬。
蘇白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劫煌冥狼漆黑的毛發。
他甚至沒有看周圍那些龐大的身影一眼,隻是低頭,用溫和的口吻問道:
“情況如何?”
劫煌冥狼抬起頭,冥火跳動的雙眼中,是對主人的絕對忠誠。
它搖了搖頭,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卻多了一份恭敬。
“主人,它們拒絕了您的仁慈。”
“它們選擇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