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古樸的鐘聲,毫無征兆地在燕歸城的上方響起。
那些正在城市廢墟中嘶吼、捕獵、沉睡的異獸們,全都困惑地抬起了頭顱,望向天空。
......
地底深處,撼山熊王正在瘋狂穿行。
它堅硬的熊掌撕開岩層,龐大的身軀在黑暗中如同一台勢不可擋的掘進機。
它已經逃出了很遠,但那個人類帶來的窒息感,卻始終縈繞在心頭。
突然,一陣悠遠的鐘聲在它的靈魂中響起。
它的動作一滯。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黑暗的岩層化作流動的光影。
當它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又站在了那個熟悉的巢穴之中。
它的身前,是那張布滿爪痕的圓桌。
它的同伴們,嘯月狼王、裂空隼王、幽影巨蟒......一個不少,全都保持著逃跑前一刻的姿態,僵立在原地。
撼山熊王下意識地抬頭。
穹頂完好無損,甚至比之前更加堅固,冷冽的北風被隔絕在外,懸掛的獸骨風鈴靜止不動。
它又猛地回頭。
背後那麵被它親手撞碎的牆壁,此刻也恢複了原狀,光潔如新,找不到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發生了什麼?
撼山熊王龐大的腦袋裡,一片混亂。
“剛......剛才那是......幻覺?”崩岩犀王用它那粗重的嗓音,艱難地問出了所有獸王的心聲。
是啊,一定是幻覺。
否則,該如何解釋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不是幻覺哦。”
是劫煌冥狼的聲音。
眾獸王猛地一驚,齊刷刷地朝聲音來源看去。
它們的瞳孔,在下一秒,收縮到了極致。
在巢穴的最頂端,那個原本屬於撼山熊王,象征著燕歸城最高統治權的王座之上,一道身影正悠閒地坐在那裡。
是蘇白。
他換了個姿勢,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
而劫煌冥狼,正溫順地匍匐在他的腳邊,漆黑的狼首高高揚起,那雙燃燒著冥火的眼睛裡,滿是對同類的憐憫與毫不掩飾的得意。
咕咚。
不知是哪位獸王,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
它們根本不知道蘇白用了什麼手段。
這超越了它們對力量的一切認知。
空間封鎖?
精神幻境?
撼山熊王寧願相信自己陷入了某種強大的幻術之中,可身體的本能,靈魂深處傳來的戰栗,都在告訴它一個殘酷的事實: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它們逃了,然後又回來了。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蜷縮在角落,體型最小的虛翼蝠王,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到變調的嘶鳴。
它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那對薄如蟬翼的翅膀正在瘋狂地明滅閃爍,那是它與生俱來的天賦,對空間與時間的感知。
“不......不可能......”它的聲音破碎,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不是幻覺......不是空間轉移......是時間......是時間!”
它用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座上的蘇白。
“他......他把剛才那段時間,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他讓燕歸城的時間,倒流回了我們逃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