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始至終,都隻是坐在那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巢穴內,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撼山熊王龐大的身軀僵硬得如同一座石雕,崩岩犀王粗重的鼻息也早已停滯。
它們看著嘯月狼王的屍體,大腦一片空白,一種源自生命最底層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蔓延到了天靈蓋。
劫煌冥狼也愣住了。
它那雙燃燒著冥火的眼睛裡,同樣充滿了震驚。
作為蘇白的老對手,它自認為是最了解主人實力深淺的。
當初在高山城外,它可是躲在暗處,親眼目睹了蘇白與熔岩之厄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它記得很清楚,熔岩之厄那身堅不可摧的熔岩鎧甲,給蘇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雖然主人最後以碾壓之勢取得了勝利,但至少,熔岩之厄還能對蘇白造成一點威脅,還能逼迫主人動用本命劍技,才最終將其斬殺。
那時的戰鬥,雖然也是一邊倒,但至少還在戰鬥的範疇之內。
可現在呢?
這才過去了多久?
主人居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斬殺一位同為九階的嘯月狼王,甚至不需要起身,不需要動用任何的劍技。
一位北方的王者,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主人現在的實力......
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劫煌冥狼看著腳下那灘溫熱的狼血,又抬頭看了看王座上那個神情淡漠的人類。
一股無法言喻的慶幸感,混雜著無限的崇拜,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
它無比慶幸,當初在星明城外,自己沒有被那可笑的王者尊嚴束縛,而是毫不猶豫地低下了頭顱。
事實證明,那是它漫長生命中,做出的最正確,也是最明智的決定。
死寂。
嘯月狼王的鮮血在地麵上緩緩蔓延,溫熱的腥氣鑽入每一個獸王的鼻腔。
它們是王,是這片土地的征服者,習慣了殺戮與死亡。
同族的屍體,它們見過太多。
但從未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它們感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該死的人類!”
極致的恐懼,點燃了另一頭獸王的怒火。
是崩岩犀王。
它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噴出灼熱的氣流。
它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它的大腦也拒絕去理解。
在它簡單而暴虐的世界觀裡,恐懼隻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用更強大的力量,將恐懼的源頭碾碎!
“你以為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就能嚇住我們嗎!”
崩岩犀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它粗壯的四肢猛地蹬踏地麵,堅硬的岩石地表瞬間蛛網般龜裂開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虛妄!給我死!”
轟!
那龐大的身軀化作了一輛失控的重型戰車,朝著王座發起了決死衝鋒。
它頭頂那根螺旋狀的獨角上,亮起了刺目的土黃色光芒,那是它將全身能量壓縮到極致的體現,足以將一座鋼鐵城市撞成齏粉。
其餘的獸王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它們希望,無比希望崩岩犀王這純粹到極致的物理衝擊,能夠打破那個男人身上籠罩的詭異。
或許,他隻是擅長某種精神攻擊,或者特殊的刺殺技巧。
麵對這種不講道理的正麵衝撞,他總該有所反應吧?
然而,蘇白坐在王座上,單手支著下巴,神情沒有變化。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頭挾裹著毀滅之勢衝來的巨犀。
然後,他舉起了手中的刹那劍,劍尖斜指穹頂。
嘴唇輕啟,隻有一個音節流出。
“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