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圈內,永恒的冰原。
風是這裡唯一的主宰,卷著碎裂的冰晶,刮擦著這片死寂的白色大地。
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鉛灰色,厚重的雲層壓得很低,讓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這裡沒有白天與黑夜的明確分界,隻有永無止境的、令人絕望的暮色。
血,是這片純白畫布上唯一的異色。
溫熱的液體剛剛潑灑出來,就在刺骨的寒風中迅速凝結,變成暗紅色的冰晶,脆弱地附著在雪地上。
斷裂的劍,異獸的殘骸,以及人類冰冷的軀體,雜亂無章地散布在戰場上。
靈劍協會的防線正在崩潰。
執劍人和他們的靈劍使,這些人類文明最後的守護者,正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剛認識不久的契約異獸一起,被逼退到一座巨大的冰山腳下,再無退路。
渾身浴血,靈能幾乎耗儘。
他們喘著粗氣,肺部傳來灼燒般的痛楚。
“撐住!陣型不要亂!”
魯劍厲聲嘶力竭地吼著,他的聲音在風中變得破碎。
他身旁的“白雪”,一頭體型巨大的雪域雄獅,正用它寬厚的身體護住他,獅口的獠牙間滴著黏稠的血,金色的瞳孔裡滿是疲憊與凶悍。
白雪的左前爪已經瘸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魯劍厲的心在下沉。
他不是沒經曆過慘烈的戰鬥,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到如此深切的無力。
敵人太多了。
以高墨陶為首的那群叛徒,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數量龐大的異獸。
他們也曾是靈劍協會的一員,是人類的精英,如今卻調轉劍鋒,將屠刀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在戰場的另一端,高墨陶靜靜地站立在一頭巨型冰霜猛獁的背上,他穿著一身潔白的研究服,與周圍的血腥格格不入。
他沒有出手,隻是像一個冷靜的觀察者,欣賞著眼前的傑作。
他的臉上掛著一種悲天憫人的微笑。
“劍厲,我的老朋友。”高墨陶的聲音透過某種擴音靈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戰場,壓過了風聲與嘶吼聲,“還要做這種無謂的抵抗嗎?”
“看看你們周圍,看看你們腳下。”
“你們在守護什麼?”
“一個早已腐朽,注定要被淘汰的種族?”
魯劍厲拄著劍,站直身體。
他死死盯著遠處那個白色的身影,胸中怒火翻騰。“高墨陶!你這個瘋子!你背叛了人類,背叛了靈劍協會,背叛了你曾經發過的誓言!”
“不,我沒有背叛任何東西。”高墨陶搖了搖頭,“我隻是選擇了更高等的進化方向。”
“人類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魯劍厲。”
“這個星球正在進行自我修正,而這些偉大的生靈,這些你們口中的異獸,才是未來的主人。”
“我所做的,不過是順應天意。”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從他身後彌漫開來。
那是一頭巨獸。
它從厚重的冰層之下緩緩升起,龐大的身軀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
它的形態像是蛇與龍的結合體,全身覆蓋著幽藍色的冰晶鱗片,鱗片折射出死亡的光芒。
它的頭顱上沒有眼睛,隻有一張不斷開合的巨口,口中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
八階獸王,霜噬之龍。
當這頭獸王出現時,整個戰場的溫度驟然下降。
空氣中的水分直接凝結成冰塵,執劍人們的眉毛,頭發上瞬間掛滿了白霜。
他們的靈能運轉變得遲滯,血液都快要被凍結。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製。
“看到了嗎,魯劍厲?”高墨陶的聲音裡充滿了狂熱的喜悅,“這就是進化的最終形態!這就是神的力量!在它麵前,你們所謂的信念,勇氣,和螻蟻的掙紮有什麼區彆?”
魯劍厲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