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金色裙裾如浮動的金箔湖麵,緩緩迤邐而過。
蕭六郎睡得迷迷糊糊的,想睜開眼卻沒什麽力氣。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一隻溫柔的素手貼上了自己額頭。
他不知這是誰的手,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那隻手貼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等蕭六郎徹底睜開眼時,隻看見趴在自己身側睡過去的顧嬌。
他的手被顧嬌握在手中,而顧嬌的另一隻手被她自己壓在身下。
這個姿勢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騰出手來去觸碰他額頭的。
所以,隻是自己在做夢嗎?
黑漆漆的,他又隻醒了一半,一時間沒意識到自己在哪兒,這環境、這氣息並不讓他生厭,也不讓他感覺陌生。
他拉過被子蓋在顧嬌的肩頭,拿出了顧嬌那隻被她自己壓在身下的手,閉上眼,再次睡了過去。
顧嬌暫時沒宣揚蕭六郎脫險的事,在夢裏,她隻知有人買凶暗算蕭六郎,卻不知那人究竟是誰,對方不知蕭六郎已經安全了,指不定這會兒正在瘋狂搜尋蕭六郎的下落呢。
至於信陽公主這邊,她貌似也沒將蕭六郎的風聲走漏出去。
天蒙蒙亮,顧嬌回了一趟碧水胡同,總要給家裏人報聲平安的,順帶著收拾了幾套蕭六郎的換洗衣裳。
其實若是揪出了幕後黑手倒還不怕了,可如今他們在明,敵人在暗,有些防不勝防。
顧嬌想過了,信陽公主這裏比較安全,隻要信陽公主不開口攆他們,她就當作沒看見她一臉的小嫌棄。
顧嬌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腳剛走,太子妃後腳便來了。
她是來探望信陽公主的,同時,也有一件事要與信陽公主確認。
信陽公主昨夜睡得晚,差不多臨近天亮才合眼,但院子裏的丫鬟認識太子妃,明白她是信陽公主在意的人,還是將她請進了院子。
“奴婢去叫玉瑾大人。”小丫鬟說。
太子妃道:“不必了,你們去忙吧,本宮自己去找玉瑾。”
玉瑾正在後院晾曬衣裳,她擔任的是信陽公主府的家令司一職,正六品。
六品在京城並不算太厲害的品階,但如果是信陽公主的心腹近臣就另當別論了。
太子妃自打記事起,玉瑾就隨侍在信陽公主身邊,是信陽公主最親近的人之一。
“玉瑾大人。”太子妃走過去,客氣地與她打了招呼。
以玉瑾的身份根本用不著親力親為去做這種晾曬的活兒,太子妃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隨後她就怔住了。
那是一件男子的衣裳。
信陽公主身邊有暗衛,可太子妃不會認為玉瑾會去給一個暗衛洗衣裳。
“是侯爺回來了嗎?”
太子妃第一反應是宣平侯回京了,來與信陽公主團聚了。
盡管二人感情不和,可到底是夫妻,宣平侯若是來了這裏也不算太奇怪。
“啊,不是。”玉瑾搖搖頭。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是蕭六郎的衣裳。
玉瑾經過了一晚上的思考與觀察,大概能確定蕭六郎的身份了,但……公主還什麽都沒說,那她也不能提前往外說。
太子妃見玉瑾難以回答的樣子,腦海裏閃過了聽到的某些謠言–––信陽公主與宣平侯夫妻不睦,宣平侯在外風流無度,信陽公主也……也有自己的麵首。
這當然隻是謠傳而已,太子妃從來都是不信的,可眼下這身男子的衣裳……
“你別誤會,不是公主,是……是我。”玉瑾決定自己背這個黑鍋!
太子妃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極強的錯愕。
玉瑾清了清嗓子,道:“還請太子妃替我保守秘密。”
太子妃回過了神來,說起來這位玉瑾大人也是奇女子,一生未嫁,若是在外頭指不定被人戳脊梁骨戳成什麽樣了,隻因她在公主府,有信陽公主庇護著,沒人敢當麵給她難堪。
這不失為一個拉攏玉瑾的好機會。
太子妃笑了笑,說道:“玉瑾大人放心,我今日什麽也沒看見。”
“有太子妃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玉瑾簡直笑比哭難看。
信陽公主還在睡,總不能把她吵起來,太子妃自問自己還沒這麽大的麵子,她決定改日再來。
她辭別玉瑾,在路過信陽公主的屋子時,屋內傳來動靜。
她以為是信陽公主醒了,打算進屋去給信陽公主請安,卻被從房梁上躍下來的龍一結結實實地擋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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