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呢?”蕭珩問。
老祭酒撣了撣寬袖,頗有些得意地說道:“你姑爺爺我偽造了一封淩波書院的聘用文書。”
蕭珩:“……”
您不必刻意強調姑爺爺。
至於老祭酒為何知道淩波書院的聘用文書長什麽樣,乃是由於風老曾經收到過,風老的才學在昭國被低估了,燕國各大書院關於他是搶得火熱,至少六家燕國的書院朝風老發出了邀請,其中就有盛都的淩波書院。
隻可惜都被風老拒絕了。
老祭酒見過那些文書,按記憶偽造了一份。
奈何淩波書院的防偽做得太好,他仿了一個多月才成功。
這要換別人,壓根兒仿不了。
顧嬌靠在姑婆身邊靜靜聽師徒二人說話,她極少與人這般親近,看上去就像是依偎在姑婆的臂彎。
這一刻她不是浴血拚搏的黑風騎統帥,也不是救死扶傷的少年神醫,她就是姑婆的嬌嬌。
莊太後也不是習慣與人親近的性子,可顧嬌在她身邊,她就能放下一切戒備。
當然她並沒有膩歪地將顧嬌抱在懷裏,那不是她的性子,也不符合顧嬌的性子。
二人之間的感情超越了表象的親密,是能為對方燃燒生命的默契。
這一場對話主要在蕭珩與老祭酒之間進行。
姑婆與顧嬌在屋子裏做著聽眾,一邊看師徒二人談著談著便吹胡子瞪眼起來,一邊格外享受著這份久違的親近與平靜。
二人都覺得真好。
姑婆在身邊,真好。
找到嬌嬌了,真好。
……
“好了,我們的事說完了,該說你們的了。”老祭酒道。
他沒提這一路的辛苦,但蕭珩與顧嬌趕路尚且艱辛,何況他們二老還上了年紀。
“行了行了,你們這邊情況?”老祭酒最怕突然煽情,趕忙催促蕭珩交流盛都的信息。
他們這邊的情況就有點兒複雜了,蕭珩一時無從說起,隻得先從他與顧嬌如今的身份入手。
“什麽?你頂替上官慶成為了皇長孫?”老祭酒被震驚到了,合著他與莊錦瑟來盛都不是最大的驚嚇,蕭珩這小子的身世才是啊!
蕭珩又道:“忘了說,上官慶就是蕭慶,我娘和我爹的兒子。”
老祭酒思忖道:“信陽公主與宣平侯的兒子啊?那孩子還活著?”
“是的。”蕭珩說道,“被我母親帶來燕國了。”
老祭酒有點兒應接不暇了:“你母親是——”
蕭珩認真答道:“大燕前太女,上官燕。”
所以當年被宣平侯帶回京城的女人不是燕國女奴,是皇族公主。
宣平侯這廝運氣這麽好的嗎?
莊太後到底是宮裏出來的人,在這方麵的敏銳度與接受度比老祭酒高,她的反應還算淡定。
可接下來當蕭珩說到顧嬌的事時,她淡定不了了。
國公府義子,黑風騎統帥,十大世家的公敵——
莊太後嘴角一抽。
她就說這丫頭怎麽可能不搞事情呢?
瞧她都快把盛都搞翻天了。
——還是以一己之力。
蕭珩與老祭酒講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總算交流完了全部的信息。
二老直接沉默了。
幾個小東西東搞搞西搞搞,騷操作太多,已經震驚不過來了,他們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蕭珩與顧嬌盡管現階段取得了不少勝利,但在經驗老到的莊太後與老祭酒看來,幾個小東西的打法還是不夠完美,想一出是一出,缺乏嚴密的組織與計劃。
想當年莊太後與老祭酒鬥得多狠呐,那是從朝堂到後宮,從後宮到官場,甚至還間接波及到了戰場。
就倆小東西這手段,毛毛雨。
莊太後哼道:“當年你要是才阿珩這點手段,哀家早把你流放三千裏,一輩子不得回京了!”
老祭酒切了一聲:“當年你若是像嬌嬌這般虎來虎去的,我也早讓你把冷宮坐穿了!”
蕭珩、顧嬌:“……”
你倆吵架歸吵架,能別捎帶上我們嗎?
我們不要麵子的啊?
再說你們當年又不用隱藏身份,當然想怎麽鬥怎麽鬥了!
讓你們換到燕國隱姓埋名試一試!
好氣哦。
小倆口撇過臉。
“咳咳。”老祭酒在莊太後的死亡凝視下敗下陣來,“阿珩啊,你們現在住哪兒?”
……
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駛入了國師殿。
大雨剛停,於禾端著熬好的湯藥從西麵的走廊走過來,一眼看見蕭珩、顧嬌領著一對陌生的老倆口進了麒麟殿。
他疑惑道:“長孫殿下,蕭公子,他們是——”
蕭珩神色自若地說道:“他們是蕭公子的患者,從外城慕名而來的,下大雨無處可去,我便做主先將他們帶了過來。回頭我與國師說一聲。”
於禾忙道:“不用,小事一樁。師父他老人家交代了,讓長孫殿下將國師殿當成自己的家,不必客氣。”
畢竟長孫殿下您從來也沒與國師殿客氣過。
您帶那些江湖上的狐朋狗友來過夜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次帶兩個正常的病人都算是讓人驚喜了。
蕭珩哪裏知道上官慶那麽不正經,還當國師是為人客氣。
最近內城查得嚴,把姑婆二人留在客棧,蕭珩與顧嬌都不放心,這才將二老暫時帶回了國師殿。
但國師殿也不是久住之地,明日天一亮,蕭珩便動身去找一座合適的宅子。
麒麟殿的廂房多,東走廊十多間屋子隻住了蕭珩、顧嬌、上官燕與小淨空,以及幾個下人,還空了不少屋子。
因是“倆公婆”,住兩間屋子太奇怪,顧嬌隻讓下人收拾出了一間。
老祭酒看著寬敞的屋子,緊張地說道:“那那那什麽,我今晚打地鋪。”
“嗬嗬。”莊太後翻了個白眼,去了顧嬌那邊。
“長孫殿下!”
四名正在走廊做灑掃的宮人衝蕭珩齊齊行了一禮。
蕭珩略一頷首:“你們去忙吧。”
“是。”四人繼續幹活。
莊太後剛走到顧嬌的房門口。
她看了看在做灑掃的兩名宮女和兩個太監。
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眉頭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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