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解毒成功(二更)
這個冰可不是冰原上的厚冰,還能從上麵通行。
顧嬌蹙眉:“那就隻能走陸路了……可陸路來得及嗎?不管了,來不來得及都得走!”
她頓了頓,說道,“叫個暗影部的人過來!”
“是!”
聞人衝應下。
暗影部大多隨著了塵去征戰晉國了,留在營地的人不多,被聞人衝叫過來的暗影侍衛姓岑名楊,是了塵特地安排在營地,以供顧嬌與他聯絡的。
岑楊衝顧嬌行了一禮:“小統帥。”
營地裏的人都稱呼她為小統帥,起先她沒聽明白,還當是口音問題,大家叫的是蕭統帥,後麵知道了可再勒令改口又遲了。
索性由著他們了。
顧嬌問道:“暗影部曾在昭國待過,一路上可有暗哨?”
“有,每個驛站附近都有暗影部的人,小統帥是要查探什麽消息嗎?”
“我要盡快送一樣東西去昭國京城!”
“昭國京城?”岑楊來到桌邊,看著桌上的輿圖,指了指,說道,“從同洲港口走水路是最快的,可惜同洲水灣昨夜已結冰……隻能走雲州了,雲州的水灣還沒有結冰,但看這天氣,怕是也快了。”
顧嬌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要趕在雲州水灣結冰前登船?”
岑楊點頭:“是的,港口附近水淺,流速慢,最容易結冰,江流中心反而沒那麽快。”
顧嬌正色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出發去雲州!”
從這裏到雲州,足有三百裏路程,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趕路的難度還會增大。
她必須挑選一匹最合適的馬。
黑風王似有所感,義無反顧地來到了營帳門口。
但她不能再騎黑風王了,黑風王自打來了邊關,已曆經大大小小十多場戰役,尤其在攻下蒲城南城門的那一場對決中,它受了十分嚴重的傷。
之後它並未立刻歇息,而是又與她並肩作戰了許久。
她不能再讓它去冒險了。
顧嬌去了馬棚。
黑風騎是軒轅軍裏最早、也是最精銳強悍的兵力,但這支兵力在援兵到來之前,殊死搏鬥了太多次,早已傷痕累累。
正值盛年的戰馬需要歇息。
可就在顧嬌走進來的一霎,所有戰馬立刻進入了戰備狀態。
它們還可以再戰!
顧嬌捏了捏手指。
“小統帥……”聞人衝牽來一匹十歲的戰馬,“就它吧,隻打了一場仗,受了一點輕傷,已經痊愈了。”
顧嬌問道:“沒有沒受過傷的馬嗎?”
聞人衝道:“有,都去前線了,要不就是那些年紀太小的托運糧草的小黑風騎。”
就在此時,一匹三歲的黑風騎噠噠噠地奔了過來,在顧嬌麵前蹦躂了數下,仿佛在向顧嬌展示自己的強壯。
顧嬌認出了它。
是穿越山脈時掉下瀑布的小黑風騎,黑風王及時救了它,不過它背上的糧草掉沒了。
它很沮喪,一直到顧嬌將自己采的草藥放在它的馬背上。
“才兩個月,好像長大了不少。”顧嬌檢查了一下它的身體,發現它很強壯,盡管才三歲多,渾身的肌理卻充滿了爆發的力量。
“小黑風騎,能不能趕在結冰前將解藥送上船,就看你的了。”
……
此去雲州三百裏,小黑風騎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冬季嚴寒,各處都下了雪,道路險阻且難,小黑風騎幾次打滑到險些劈叉,汗毛都炸得支棱起來了!
但它沒有懼怕,沒有退縮,甚至沒有減速。
它迎著呼嘯的寒風,在望不見盡頭的官道上馳騁得快要飛起來。
真論資質,它不算最上乘的,顧嬌目前見過的資質最佳的馬是黑風王與小十一。
然而這一匹小黑風騎有著不服輸的意誌、不彎折的鬥誌。
中途一人一馬也摔過,它二話不說,爬起來繼續!
它帶著顧嬌繼續一路狂奔!
風雪中,它是自己的王!
三百裏風雪奔襲,就算沒受傷的黑風王也會有些吃不消。
小黑風騎的體力漸漸透支了。
顧嬌的手也早已凍在了僵硬上,臉頰與嘴唇凍到麻木,說話都不利索了:“小黑風騎,再堅持一下,雲州要到了!”
小黑風騎喘著氣,咬緊牙關,支棱起打晃的身體,飛箭一般朝雲州的城樓奔了過去——
……
臘月初十,昭國的京城下了一整晚的雪。
玉瑾天不亮起床時差點兒連門都推不開。
“雪這麽大的嗎?把門都堵住了……來人!”她喚道。
一名粗使仆婦拿著鏟子過來,將她門前的冰雪鏟掉了,為她拉開房門:“我正說要來鏟雪的,不曾想您起得這般早。”
玉瑾沒有怪罪她的意思,確實是自己起早了,她望了望南廂的方向,輕聲問道:“小公子起了嗎?”
仆婦說道:“好像沒有,奴婢沒聽見動靜。”
玉瑾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誒。”仆婦去院子掃雪,動作很輕,沒驚動任何人。
南廂房中,上官慶早早地醒了,昨夜母子倆說話說到太晚,過了半夜信陽公主才抵不住孕期的困意睡了過去。
上官慶沒吃國師殿的解藥,飽受體內之毒的煎熬,一刻也合不上眼。
當然,原本他也不想合眼。
他靜靜看著身邊的信陽公主。
這就是他的娘親,懷胎十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將他帶到這個世上的女人。
她很溫柔。
雖然可能也十分嚴格,不過自己並沒有機會感受到不是嗎?
天快亮了,越來越難受的身體提示著他得盡快離開這裏。
“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來的路上以為還有三日,吃晚飯時隱隱感覺隻剩下一日。
但現在——
他捂住了心口。
這裏要炸了,他快呼不過氣了。
“哥哥。”
門外傳來了蕭珩低低的聲音。
上官慶想應他,又怕吵醒了信陽公主。
“我進來了。”蕭珩說。
門被推開,蕭珩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見了坐在床頭冷汗直麵的上官慶,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嘴唇發烏,渾身瑟瑟發抖。
蕭珩眸光一沉,大步上前,一把摟住了自床頭栽下來的上官慶。
上官慶趴在他的懷裏,虛弱地說道:“帶……我走……”
蕭珩抱著他,看向床上睜著眼眸、死咬住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的信陽公主,喉頭艱澀地滑動了一下:“……好,我帶你走。”
蕭珩將上官慶扶了起來,讓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
就在跨過門檻的一霎,上官慶身體一軟,整個人滑倒了下來。
蕭珩趕忙摟住他:“哥哥!”
“慶兒——”
信陽公主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摔裏粉碎殆盡,她無法再答應他的要求,她不要他死在外麵!
不要他在沒人的地方變成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她衝過去,跪在地上抱住了如同木偶一般失去生機的上官慶。
“慶兒……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娘……不要……不要……”
滾燙的淚珠吧嗒吧嗒砸在他的臉頰上,也落在了他的眼眸之上。
他的眼底滑下一滴淚來。
娘,對不起。
不能再做你的兒子了。
我沒後悔被你生下來。
謝謝你將我帶到這個世上。
人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