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初宮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
軒轅莊摩挲著手中幽藍魂晶，晶體內流轉的霧氣正勾勒出萬蛇礁的輪廓。
窗外傳來三聲夜鶯啼叫——這是元森黠約定的暗號。軒轅莊推開雕花木窗，將軍的身影如鬼魅般翻入，北溟如意籠上沾著未乾的海水。
“查清了。”元森黠從籠中取出一卷浸泡過的羊皮紙，“在禁軍統領府的密室裡找到的。”展開的紙卷上，血書字跡被海水暈開，但“歸墟之子”四個大字依然觸目驚心。
最下方蓋著的魚形印璽，與四太子腰間玉佩的紋樣分毫不差。
軒轅莊的逍遙石突然發燙。石麵浮現的影像中，年幼的四太子正跪在海邊祭壇，將一柄魚骨匕首刺入自己的掌心。鮮血滴落處，海水竟自動分開，露出通往海底的階梯。
“這是血祭契約！”元傑青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古牙鯨首琴的第七根弦自行崩斷，“四太子早就把魂魄賣給了……”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樂天夢瑤端著的藥碗裡，黑色藥汁正不斷冒出氣泡。
她指尖在碗沿輕叩三下，藥液表麵立刻顯現出西偏殿的景象——三太子古牙一純被鐵鏈鎖在龍椅上，額間金鱗印記正被一縷黑氣侵蝕。
“戌時三刻……”樂天夢瑤的聲音輕如耳語，藥液中又浮現出日晷的影子，“當晷針指到玄武位時……”
元森黠突然捂住她的嘴。
如意籠上的銀鈴無風自動，在窗欞上投射出數個扭曲的人影，那些侍衛的脖子正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轉，像在搜尋什麼。
直到人影遠去，元森黠才鬆開手，掌心赫然多了幾片藍色鱗屑。
“魚魔化的禁軍已經控製了內宮。”他在案幾上以水代墨，畫出太初宮布防圖，“三太子被困在養心殿，四太子今晨帶著黑鱗衛出海了。”
軒轅莊看向母親。樂天夢瑤從發髻取下一支玉簪，簪頭雕著的海葵花苞突然綻放，露出裡麵微型的地圖：“這是通往萬蛇礁的密道。”
她的指尖在簪身上某處一按，花蕊中射出光束，在牆麵形成完整的海圖，三條紅色航線最終都彙聚到萬蛇礁中心的漩渦處。
“走水路。”元傑青已經給古琴套上防水鮫綃，“我的《禦海調》能避開巡邏的魔鮫。”
正午的烈日下，三人偽裝成采珠人乘小舟離岸。
當海岸線消失在視野中時，元森黠從如意籠倒出七顆珍珠，按北鬥方位排列在船頭。
珍珠入水的刹那，小舟周圍形成透明氣罩，如離弦之箭般破浪前行。
“有東西跟著我們。”元傑青突然按住琴弦。
她指尖滲出的一滴血珠落在琴身上，立刻化作音波擴散開來。後方百丈處，三道鯊魚鰭般的黑影正劃開水麵，但遊動的姿勢卻像極了人類的手臂在劃水。
軒轅莊將逍遙石浸入海水。
五彩光芒穿透幽深的海水，照出那三個“追蹤者”的真容——半人半魚的怪物穿著禁軍服飾，脖頸處的鰓裂還在滲血，顯然是不久前才被轉化的士兵。
“是血鮫衛。”元森黠的獨眼眯成一條縫，“活人被噬魂珠轉化的怪物，嗅覺比鯊魚還靈。”他轉動如意籠的機關，籠底掉出幾塊腐肉，肉裡裹著細小的銀針，“嘗嘗這個，畜生們。”
腐肉入水後，追蹤者的速度明顯減緩。但軒轅莊注意到更遠處有藍光閃爍，那是成百上千的同類正從深海浮上來！
“抓緊！”元傑青突然奏響《裂浪曲》。
琴音如無形之刃劈開海麵，小舟借著浪濤的推力騰空而起，堪堪躲過血鮫衛的合圍。在最高點時，軒轅莊看見西南方海麵上突兀的黑色礁群——萬蛇礁到了。
降落時的衝擊力幾乎掀翻小舟。
萬蛇礁附近的空氣帶著腐臭味，礁石上黏附的墨綠色藻類正有節奏地蠕動，像在呼吸。
元傑青剛觸碰到礁石，就猛地縮回手：“這些不是珊瑚...是骨殖！”
逍遙石的光芒下，所謂的“礁石”顯露出真容：無數魚骨與人骨交織成的詭異構造，每個關節處都嵌著發光的鱗片。
軒轅莊彎腰拾起半塊頭骨，額骨上的穿孔形狀與四太子的魚骨劍完全吻合。
“祭品塚。”元森黠的如意籠發出警示的嗡鳴，“黑鱗衛在這裡殺了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