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挑開三柄長矛,反手一刀劈在敵將肩甲上。
蘇婉兒的繡春刀砍進鐵甲三寸,她借力翻身上馬,刀尖挑起敵將的頭盔,甩向身後的敵兵:"乾元的刀,專砍狗賊的頭!"
鐵甲營的士兵們望著自家統帥的頭顱滾進雪堆,終於崩潰。
有人扔了重劍跪地投降,有人調轉馬頭往回跑,卻被第三波攻勢的騎兵撞得人仰馬翻。
蘇婉兒擦了擦臉上的血,望著那麵被自己劈成兩半的"鐵衛"戰旗,突然覺得比當年在演武場連挑二十個武師時還痛快。
"報——柳姑娘急報!"
傳令兵的聲音穿透殺聲,撞進林風的耳朵。
他扯過紙條,借著夕陽的光看,瞳孔驟然收縮——上麵用朱砂畫著戰場東側的地形,標著密密麻麻的紅點:"毒煙彈埋在東側!
之前的情報是假的!"
"東棚的百姓還沒撤完!"林風猛地扯住傳令兵的衣領,"楚瑤殿下呢?"
"殿下端著熱粥在東棚,說要等最後一個老丈喝上粥再走!"
林風的心臟狠狠一縮。
他望著遠處冒起的淡綠煙霧——那是毒煙彈即將引爆的信號,反手抽出腰間的狼毫筆,在地圖上畫出三條撤離路線:"火弩隊去東側燒乾草堆,用濃煙攪亂敵軍視線!
輕騎營分三隊,一隊護百姓,一隊斷後,一隊去接楚瑤!"他轉向身邊的偏將,"你帶虎賁營剩下的兄弟,給我把東側的毒煙彈全挖出來!"
偏將剛要應命,帳外突然衝進個灰衣女子。
柳如煙的鬢發散亂,裙角沾著泥點,卻仍保持著一貫的從容:"東側有七個暗樁,我讓紅鸞帶姐妹們引開了守衛。"她指尖沾了點茶水,在案上畫出七個圈,"毒煙彈埋在圈裡,最深的那個在老槐樹下,用青布裹著。"
林風握住她的手:"辛苦。"
柳如煙笑了笑,抽回手整理發鬢:"該說辛苦的是林帥。"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王雄的死士混在百姓裡,我讓阿九盯著,您放心。"
林風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帳外,突然聽見東側傳來百姓的驚呼。
他翻身上馬,玄鐵劍指向東方:"走!
接楚瑤!"
等他趕到東棚時,淡綠的煙霧已經漫過了半片林子。
楚瑤正扶著個白發老丈喝粥,看見他時眼睛一亮,卻又皺起眉:"你又吐血了?"
"無妨。"林風翻身下馬,扯下外袍裹住她,"毒煙要炸了,跟我走。"
老丈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將軍,我家驢車還在林子裡,裝著半車草藥......"
"我讓人去取。"林風摸出塊碎銀塞給他,"先跟蘇將軍的輕騎走,草藥比命金貴?"
楚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涼:"你聽。"
林風豎起耳朵。
殺聲、馬蹄聲、百姓的喧嘩聲裡,有一縷極細的笛聲,像無數鋼針在刮擦耳膜。
他抬頭望向天空,隻見硝煙正被北風撕開道裂縫,有個黑影裹在黑霧裡,懸在半空中。
那黑影手持骨笛,每吹一聲,底下就有士兵捂著頭慘叫,戰馬驚得前蹄騰空。
林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笛聲裡裹著股熟悉的陰寒,像極了當年滅門夜,他躲在灶台底下時,聞到的那股腐肉般的腥氣。
他握緊玄鐵劍,喉間的血再次湧出,滴在雪地上,染紅了一片碎冰。
黑影的笛聲突然拔高。
林風覺得眼前發黑,恍惚看見那黑影轉過臉來——雖然隔著黑霧,他卻莫名覺得,這張臉,他在某個最黑暗的夢裡,見過。
"林帥!"蘇婉兒的聲音從身後炸響,"那是什麼東西?"
林風抹了把嘴,玄鐵劍在雪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不知道。"他望著那道黑影,聲音低得像從地獄裡擠出來的,"但我知道......"
笛聲突然斷了。
黑影裹著黑霧衝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雲層裡。
林風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懷中的碎玉——方才那股陰寒,竟和碎玉裡殘留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追!"張副將提刀要上馬,被林風攔住。
"彆急。"林風望著天空中殘留的黑霧,嘴角扯出個冷笑,"他既然敢來,就不會隻露一麵。"他轉身看向楚瑤,"帶百姓先撤,我去帥帳。"
楚瑤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肉裡:"你......"
"我沒事。"林風反握住她的手,"你看,百姓都撤了。"他指向遠處,老丈牽著驢車,婦人背著繈褓,在輕騎的護送下往後方湧去。
雪光裡,有人舉起了火把,有人喊著"林帥萬勝",聲音像潮水般漫過戰場。
林風鬆開楚瑤的手,翻身上馬。
玄鐵劍在他手中嗡嗡作響,像在呼應什麼。
他望著帥帳的方向,突然覺得那道黑影留下的笛聲,不像是威脅,更像是......
"宣戰。"他低低說。
馬蹄聲濺起碎雪,他衝向帥帳。背後的殺聲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