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起先遣隊報信的手微微發緊,地圖邊角的毛邊刺得掌心生疼。
黑霧裡爬出紅眼行屍的描述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乾坤訣》的內力順著經脈往上湧,後頸處的皮膚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這是功法自發預警的征兆。
"蘇姑娘,弩箭帶夠了?"趙烈的玄鐵劍在月光下劃出半道銀弧,震得腰間銅鈴叮當,"方才那義士說行屍見人就咬,我這劍鞘裡還藏著三枚透骨釘,專破僵體。"
蘇婉兒正往箭囊裡塞最後一支淬了避毒散的短箭,聞言抬頭,青鋒劍在她掌心轉了個花:"趙掌門且看,我這箭簇全裹了朱砂,專克陰邪。"她指節叩了叩箭囊,金屬相擊聲清脆如鈴,"林大哥說要留活口,我便隻射腿筋。"
林風的目光掠過眾人:柳如煙正蹲在地上,用枯枝在腐葉上重畫路線圖,發間歪了的珠花隨著動作輕顫;楚瑤的傳音石貼在他腰間,能隱約聽見那邊火把劈啪的聲響,混著她壓低的指令:"張老三帶五人守西穀口,李三娘帶毒醫去東邊藥廬——"他忽然按住玉墜,"楚瑤,讓毒醫多備醒神湯,先遣隊說行屍似中蠱,可能需以藥攻毒。"
"明白。"楚瑤的聲音裡帶了絲笑意,"我讓王神醫把他壓箱底的醒魂丹都帶上了。"
"走。"林風扯了扯腰間玄鐵令牌,《乾坤訣》的絹帛在令牌下蹭得發癢,"子時三刻,按原計劃西坡潛入。"
西坡的灌木比想象中茂密,林風的玄色外袍被荊棘勾住三次。
他正欲拔劍挑開枝椏,身側忽然飄來一縷若有若無的藥香——是艾草混著朱砂的氣味。
柳如煙不知何時摸到他身側,指尖沾了點腐葉上的黏液湊到鼻尖:"迷魂霧的引子。"她從袖中抖出個青瓷瓶,倒出半把白色粉末撒在腳邊,"這霧遇堿則散,我讓楚瑤備了十斤純堿。"
"好手段。"趙烈的玄鐵劍突然出鞘三寸,劍氣割開前方一團灰霧,霧裡果然露出三具搖搖晃晃的身影——青衫裂成碎條,眼眶泛著妖異的紅,喉間發出嗬嗬的嘶吼。
蘇婉兒的短箭已經離弦,"噗"地釘入最前麵那具行屍的右膝。
行屍栽倒時,她已掠到近前,青鋒劍鞘重重敲在其天靈蓋:"醒著的!"她反手接住跌落的短箭,"經脈沒斷,隻是神智被封!"
林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蹲下身,指尖按住行屍的腕脈——脈搏跳得極快,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催動。
《乾坤訣》的內力順著指腹滲入,行屍體內竟有一股陰寒之氣在亂竄,撞得他的內力直打旋兒。"是蠱。"他抬頭時,額角已滲出薄汗,"柳姑娘說的沒錯。"
"機關在這兒!"柳如煙的低呼從左側傳來。
眾人轉頭,見她正踮腳摸著岩壁上的凸起,發間珠花在月光下閃了閃,"三個石筍,中間的有磨損——"她指尖在石筍上連點三下,"哢"的一聲,岩壁裂開半尺寬的縫隙,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好個千機洞。"林風當先鑽了進去,靴底踩到潮濕的青石板,"這路有藥香殘留,說明有人常走。"他話音未落,頭頂忽然傳來箭簇破空聲。
柳如煙的身影一閃,撞開蘇婉兒,一支淬毒弩箭擦著她的耳尖釘進石壁,箭尾的黑羽還在顫動。
"第二重機關。"柳如煙扶著石壁喘氣,鬢角的碎發被冷汗黏在臉上,"我之前漏看了牆縫裡的銅絲——"她突然彎腰,從鞋底抽出半枚柳葉刀,"看!"刀鋒挑起地上一根細如發絲的銅線,"弩箭觸發線。"
趙烈的玄鐵劍嗡鳴著出鞘,劍氣掃過頭頂,"當啷"撞落三支弩箭。"走!"他吼了一聲,"我護著你們!"
眾人貓腰疾行,轉過三道彎,前方忽然開闊。
月光從洞頂的裂隙漏下來,照見中央一座青銅祭壇,壇上擺著七盞黑陶燈,燈油泛著妖異的幽藍。
祭壇四周跪著數十道身影,有男有女,衣著皆是江湖常見的短打——正是先遣隊說的被控製的高手。
"血無痕!"蘇婉兒的聲音裡淬了冰。
一道灰影從祭壇後掠出,麵覆黑紗,隻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林帥倒是心急。"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本想等你們全進來再關門,既然來了——"他抬手一揮,祭壇上的黑陶燈同時爆燃,幽藍火焰騰起三尺高,"便留下當祭品!"
跪著的身影同時抬起頭,紅瞳映著幽藍火光,像極了墳頭的鬼火。
他們發出尖銳的嘶鳴,搖搖晃晃站起身,其中一人腰間掛著的鐵牌閃了閃——那是天劍門的弟子令牌!
"不可濫殺!"林風的玄鐵劍已經出鞘,《乾坤訣》的內力如沸水般在體內翻湧。
他揮劍震碎撲來三人的腕骨,劍脊卻穩穩架住他們的脖頸,"這些人是被操控的!"
蘇婉兒的青鋒劍挽出三朵劍花,分彆點中三個行屍的肩井穴:"我製住他們的大穴!"趙烈的玄鐵劍則舞成一片光幕,將撲向柳如煙的行屍全部震退:"小丫頭,快去破陣!"
柳如煙早貓腰鑽進祭壇後的暗門。
她摸出火折子晃亮,照見牆上刻滿歪扭的符咒,地麵中央畫著個巨大的八卦陣,陣眼處插著七根鑲著骷髏的黑針。"煉魂陣!"她倒抽一口冷氣,從懷中掏出楚瑤給的朱砂符,"破陣要拔陣眼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