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時,林風剛從山巔歸來。
帥帳裡的燭火被穿堂風撩得忽明忽暗,他指節抵著案頭楚瑤送來的密令,虎符在腰間壓出一道淺痕——總攻定在八月十五,這是最後一擊的號角。
"報——!"帳外突然傳來親衛破風般的疾呼,話音未落,帳簾已被掀起半幅。
來報的小旗官喘得像拉風箱,甲胄上還沾著草屑:"前營哨崗遇襲!
七名敵軍夜潛,身法詭得邪性,刀砍不進,箭射不中,弟兄們圍了三圈,愣是讓他們摸到糧倉附近!"
林風眉峰一挑,虎符"當啷"撞在案角。
他扯過掛在帳鉤上的玄色披風,大步往外走時反手將劍鞘甩給親衛:"取破局。"披風下擺掃過燭台,火星子劈啪濺在密令邊緣,燒出個焦黑的月牙。
前營的火把將夜空撕成碎片。
林風趕到時,殘餘的親衛正呈扇形圍住三個黑影。
那三人站得歪歪扭扭,卻個個目光發直,像是被線牽著的傀儡。
其中一人突然躍起,足尖點著兩名士兵的肩頭借力,竟如浮在半空般掠向糧垛。
"放肆!"林風斷喝一聲,破局劍出鞘三寸,劍氣裹著沙粒劈向那人後心。
預想中的血肉碎裂聲沒傳來,倒像是砍在浸了水的牛皮上,悶響裡帶著黏膩。
那人轉過身,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轉一百八十度,嘴角咧到耳根:"林帥的劍...好涼。"
林風瞳孔驟縮。
他分明刺中了對方氣海穴,可真氣流轉的軌跡卻像遊蛇般避開了要穴——這根本不是普通武者的運功方式!
他旋身抓住一名親衛的佩刀,反手劈向左側刺客的手腕。
刀鋒入肉半寸,那刺客竟哈哈笑起來,傷口裡滲出的不是血,是黑褐色的黏液。
"退下!"林風將親衛推開,破局劍完全出鞘。
銀白劍光照亮刺客的臉——那根本不是活人,皮膚下隱約有青黑紋路遊走,像極了被邪功催熟的活死人。
他揮劍劃了個半圓,劍氣絞碎刺客的衣襟,終於看清對方心口處的刺青:扭曲的玄鳥纏繞著九道鎖鏈,和之前在邊境戰死的敵將身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大帥!"
蘇婉兒的喊聲響徹夜空。
她提著雙錘從東邊殺來,發繩崩斷,烏發散在肩頭。
一名刺客正抓著夥夫的脖頸,指尖深深陷進肉裡,夥夫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
蘇婉兒單錘砸向刺客天靈蓋,那人不躲不閃,反而張開嘴咬住錘柄,喉嚨裡發出金屬摩擦般的怪響。
"小心!"林風正要提醒,卻見蘇婉兒的錘勢突然一沉。
她的虎口裂開血珠,整個人竟被那刺客拽得踉蹌兩步。
更詭異的是,她腰間的玉佩突然發燙——那是用《乾坤訣》溫養了三年的寒玉,此刻竟像被火烤過的炭塊。
"吸...吸力!"蘇婉兒咬牙切齒。
她能感覺到體內真氣正順著接觸點往刺客體內鑽,像是被無形的泵機抽取。
她猛地咬破舌尖,腥甜血味刺激得靈台一清,雙手結出《乾坤訣》逆轉印,經脈裡的真氣突然倒轉,如逆流的江水撞向刺客手臂。
"哢嚓!"刺客的手臂像枯枝般斷裂,黑血濺在蘇婉兒臉上。
她甩了甩發間血珠,錘柄重重砸在刺客後頸:"什麼邪門功法,敢吸你姑奶奶的內力?"話音未落,那刺客的殘軀突然化作一團黑霧,隻餘下心口的玄鳥刺青飄在半空,轉瞬消散。
林風的劍刃還滴著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