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蘇婉兒已帶著三十人精銳小隊站在幽影密林入口。
她玄鐵劍的劍穗被風卷起,掃過手背時,那道昨日替林風擋刺客留下的淺疤突然發燙——和昨夜林風起誓“我必護你們周全”時掌心的溫度重疊。
“都把帕子浸濕。”她反手從腰間皮囊倒出水,浸濕麵巾遞給最近的隊員,“霧氣裡有符文,沾到皮膚就起幻覺。柳姑娘說過,濕帕能擋三分。”
話音未落,最前排的斥候突然踉蹌兩步,手中短刀“當啷”墜地。
他瞪圓眼睛盯著虛空,喉間發出含混的驚呼:“夫人!夫人彆跳井——”
蘇婉兒瞳孔驟縮。
那斥候的妻子上月剛難產去世,此刻他額角暴起青筋,竟揮拳朝空氣砸去,指節撞在樹乾上迸出血珠。
“閉眼前行!”她反手抽出玄鐵劍,劍脊重重磕在斥候後頸。
那人癱軟在地時,她已扯開嗓子下令,“用布蒙眼!方位跟著我刀鞘指的方向走!”
隊員們手忙腳亂解下腰帶、裹腿布,將眼睛蒙得嚴嚴實實。
蘇婉兒摸出懷裡柳如煙連夜繪製的羊皮地圖,指尖沿著炭筆標記的七處枯樹、三道溪流輪廓反複摩挲——這是柳如煙混進敵國商隊,用半年時間記在腦子裡的密林地形圖。
“第一處標記,西偏北三十步。”她提高聲音,刀鞘在地上劃出半弧,“跟著我的腳步聲,兩步一停!”
霧氣裹著細針般的刺痛漫過來。
蘇婉兒能感覺到濕帕下的皮膚在發燙,額角沁出的汗混著霧水,順著下巴滴進衣領。
她數到第七步時,左側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又有隊員被幻覺攫住,撞在樹樁上昏了過去。
“抬上他!”她咬著牙,刀鞘重重戳向地麵,“還有二十步到溪流!過了溪就能避開第一波咒術!”
與此同時,二十裡外的臨時營地,林風正跪在青石板上。
他掌心托著枚半透明的通靈玉簡,那是昨日從江南顧氏後人手裡換的——顧家世代幫皇室馴養靈寵,這玉簡能感應百裡內修士的氣海波動。
此刻玉簡表麵浮起淡青色紋路,像活物般沿著他手臂攀爬,在腕間彙成龍形。
“噬靈波動。”他喉結滾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蘇婉兒的氣海他再熟悉不過,此刻那團溫暖的金色光團外圍,正纏著蛇信般的青霧,“攝魂引...原來血月教把咒文刻進了地脈。”
他扯下腰間的乾坤袋,倒出三枚玄鐵棋子。
棋子落在石桌上,隨著他指尖在空氣中劃出的軌跡,分彆指向東、南、西北三個方位。
這是《乾坤訣》裡的“星軌推衍”,用天地元氣為引,逆推咒文運行路徑。
“嗡——”
最東邊的棋子突然炸裂成碎片。
林風猛地抬頭,額角滲出冷汗——那是蘇婉兒隊伍的方向。
他能清晰“看”到,青霧般的咒文正順著地脈遊走,像張網般將小隊籠罩,網眼處閃著細碎的金芒,正是刺客屍體上那種追蹤符文。
“心鏡照世。”他閉起眼,舌尖抵住上顎。
《乾坤訣》第七式的口訣在識海炸開,體內真氣如沸水般翻湧。
當第一縷意識鑽進玉簡時,他聽見了蘇婉兒的聲音——不是言語,是她急促的心跳,是玄鐵劍與刀鞘相碰的脆響,是隊員粗重的喘息。
“用刀鞘敲地。”他的意識裹著真氣,順著玉簡的紋路瘋狂湧動,“三長兩短,頻率和咒文共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