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她低喝一聲,鮮血滴在最後一道符尾。
陣法嗡鳴著重啟,暗紫色的光膜裹住密室中央的林風,將他暴走的真氣壓回體內。
她踉蹌著扶住石壁,看著光膜裡模糊的身影,喉間發緊:"你說過要帶我們看乾元河開凍......彆說話不算數。"
與此同時,三十裡外的敵軍營帳裡,柳如煙的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
她捏著半片飛鳶傳書的手微微發抖,燭火映得她眼底發亮:"引魂絲......青銅柱......"
案幾上攤開的《玄陰錄》被風掀起一頁,正好停在"觀星台舊陣"的注解:"以活人生魂為引,可破修士識海壁壘。"她突然站起身,裙角掃落了硯台,墨汁在羊皮紙上暈開一片烏雲。
"原來不是進攻。"她抓起案頭的信鴿,拔下一根尾羽蘸了朱砂,在竹管裡塞了張紙條,"他們是要騰地方......"信鴿振翅時,她對著窗外的月白了白指尖,"目標是林風的識海。"
密室裡的壓迫感突然達到頂峰。
林風覺得自己的意識正被撕成兩片,一片是從前的溫厚書生,會為老婦的藥錢心軟;另一片是握劍時眼底的冷光,能看著敵人的血濺在自己衣袍上而不眨眼。
外來的那股意誌卻像第三把刀,要將這兩片都剁碎了,揉成它想要的模樣。
"他的刀,還輪不到你來折斷。"
冰冷的聲音在識海裡炸響。
那道"未來之我"的殘影突然轉身,與他的本我意識重疊。
林風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眼前閃過:被宰相打壓時咬碎的牙,為救百姓夜闖山賊窩時染血的刀,蘇婉兒在他昏迷時守了三天三夜的眼尾青黑,柳如煙將情報塞進他掌心時溫熱的指尖......
銀白劍意從識海深處竄起。
那是《乾坤訣》融合後的新招,帶著他半生的不甘與執念,逆著外來的壓迫直刺而去。
"噗——"
林風噴出一口黑血,濺在最近的鏡渣上。
黑暗中,碎鏡突然同時泛起幽光,映出他的臉——左半張與右半張的輪廓正在融合,眼底的寒芒卻比以往更甚。
洞外的雞鳴聲穿透晨霧時,蘇婉兒聽見密室裡傳來輕響。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推開石門,正看見林風站在晨光裡。
他的衣袍還沾著血漬,氣息卻沉穩得像山澗的老鬆。
隻是當他轉頭看過來時,她忽然打了個寒顫——那雙眼睛裡的光,比從前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婉兒。"林風開口,聲音還是熟悉的清潤,"去把柳姑娘找來。"他彎腰撿起一片鏡渣,指腹輕輕擦過上麵的血痕,"該算算舊賬了。"
晨霧漫進洞來,模糊了他的身影。
隻有碎鏡上的幽光還亮著,像無數雙眼睛,靜靜注視著他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