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明知道她身體不好,卻對她的提醒嗤之以鼻、毫不在意嗎?
不是他在她最痛苦、最需要救助的時候,選擇了冷漠、懷疑,甚至當眾羞辱,說她在“裝模作樣”嗎?
不是他那句冰冷無情的“彆裝了,給我安分點!”,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求生的意誌嗎?
不是他……親口對保鏢下令,讓她被“處理掉”,因為她“礙眼”嗎?
是他!是他霍予奪!是他用他的冷漠、他的自私、他的殘忍,親手將她一步步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蘇蔓雪固然惡毒,是直接的推手,但真正殺死她的,是霍予奪那顆比寒冰更冷、比毒藥更致命的心!
而現在,他竟然在嘶吼著尋找“凶手”?他竟然把矛頭指向了蘇蔓雪?
這是什麼?
是遲來的良心發現?是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不!
都不是!
舒窈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充滿了看透一切的冰冷和鄙夷!
這是負罪感!是懦弱!是虛偽!
他隻是無法承受自己親手“殺死”了她的這個事實!他隻是無法麵對自己那肮臟、醜陋、沾滿了鮮血的靈魂!所以他需要一個替罪羊!需要把責任推到彆人身上!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扮演那個“痛失所愛”“被奸人所害”的受害者!就可以減輕他那點可憐又可笑的負罪感!
多麼可悲!多麼可笑!多麼……卑劣!
連麵對自己罪行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男人,她當初怎麼會愛上?怎麼會為了他,卑微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差點丟掉?
“嗬……”舒窈再次發出一聲低低的、充滿了無儘嘲諷的冷笑,那笑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也格外……悲涼。
她緩緩閉上眼睛,將那些翻湧的情緒和蝕骨的恨意,一點點壓回心底最深處。
再睜開眼時,那雙美麗的眼眸裡,已經看不到一絲一毫屬於過去的柔情和脆弱,隻剩下一種如同萬年寒冰般堅硬、如同深淵般死寂的冰冷和決絕。
她看向蘭醫生,聲音雖然依舊嘶啞微弱,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力量:
“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霍予奪的虛偽和懦弱。
她明白了蘇蔓雪的惡毒和該死。
她更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醫生,”她的目光直視著蘭醫生,那眼神裡的光芒,讓後者都微微有些動容,“我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
蘭醫生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隻要你有這個決心,我會提供最好的技術和資源。”
“不夠。”舒窈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我不僅要活下去,我還要……變強。”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腥的味道:
“強到足以……將那些曾經把我踩在腳下、肆意踐踏我尊嚴和生命的人……一一拖下地獄!”
“強到足以……讓他們為我所承受的一切,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強到足以……讓他們跪在我麵前,懺悔,乞求,然後……在絕望中,被我親手毀滅!”
這不再是簡單的複仇誓言,而是一個來自地獄的、充滿了血與火的詛咒!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胸口劇烈地起伏,牽扯著傷口傳來陣陣劇痛,但她的眼神卻亮得驚人,仿佛有兩簇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我,舒窈……”她一字一頓,用儘全身的力氣,對著這片幽暗的空間,也對著自己那顆被恨意填滿的心臟,立下了重生後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誓言:
“以我殘存的生命,以我無儘的恨意起誓——”
“霍予奪!蘇蔓雪!”
“我一定會回來!”
“等著我……用你們的鮮血和眼淚,來祭奠我死去的愛情和……這重生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