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的一年的開始,當米哈伊爾他們正專心致誌地籌備新一期雜誌的內容的時候,遠在巴黎的《世紀報》編輯部,同樣是一副熱鬨非凡的景象。
隻不過《現代人》算是相對比較純粹的文學雜誌,而《世紀報》則完全就是麵向大眾,同時經營的核心理念其實就是商業化運營,一切都為了能賣出更多份報紙服務。
於是這家報紙一方麵刊登故事性質強的連載吸引讀者,另一方麵又時不時地報道社會新聞與犯罪新聞,為了能夠吸引住讀者,他們往往采用具有煽動性質的標題來調動公眾的情緒。
像什麼:“格拉斯接血案:凶手持斧夜襲富商全家!”、“巴黎貴婦毒殺新人,庭審現場昏厥三次!”
再就是大肆報道名人醜聞,引起各種對立以激發讀者的情緒等等等等。
依靠著這些內容和低廉的價格,《世紀報》無疑是這一時期巴黎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之一,同時在公共領域具有很大的影響力。
而像《世紀報》這樣的報刊,已經開創性地依賴廣告而非訂閱費來牟取利潤。
廣告內容更是五花八門,不過基本上隻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給錢就能刊登廣告。
在這種經營理念下,《世紀報》的格調確實不高,也時常成為部分正統雜誌報刊的抨擊對象。
隻是在《世紀報》的編輯吉拉丹看來,訂戶多收入高就足夠了,至於其它什麼東西,在錢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吉拉丹平日裡壓根就不會多費心思在閱讀上,也不會想著去查證某些新聞的真實性和蘊藏在其中的更深層次的東西,對於他而言,想出一個又一個勁爆的標題,寫出一篇篇調動讀者情緒的文章才是真正的正經事。
但是最近的話,為了趕上一個熱度不小的新聞,吉拉丹也是真的專門抽出時間去閱讀一位俄國作者用法語寫成的,這種事放在以前他隻會覺得自己是瘋了,但是真的讀過了之後,吉拉丹頗為意外地發現這篇似乎真的很不錯。
當然,不錯歸不錯,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吉拉丹根據這篇編造出了一則《一串假項鏈竟讓一位美貌少婦付出十年》的假新聞,並且在有關這篇的論戰中反複橫跳,一會兒說什麼“俄國作家的水平已全麵超越法國作家!”,一會兒又趕忙發出聲明,這篇實在是爛,俄國作家的作品就像英國佬一般低劣。
閱讀是閱讀,工作是工作,這種行為看似左右腦互搏,實則隻是儘可能地吸引到觀點各異的讀者們罷了。
不得不說的是,最近關於這篇以及這位俄國作家的討論屬實是有些熱烈了,除了這篇法語以外,就連他的那些翻譯過來的俄國,都引起了很多法國文學界評論家的讚賞。
即便是在法國的民眾們那裡,也引起了不小的共鳴和反響,相當一部分民眾覺得這篇對於巴黎愈來愈盛的浮華風氣是一個很好的提醒,與此同時,主人公堅持還債的品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稱讚。
至於那些翻譯過來的俄國,質量說實話也高的不像話,簡直就不像是俄國作家能夠寫得出來的東西。
正因如此,據說刊登了這位俄國作家的的幾家雜誌,它們的銷量在最近幾期明顯增長了不少,與此同時,巴黎的其它雜誌和報刊也借著這個機會刊發了不少博人眼球的文章和新聞,可謂是嘗到了不少甜頭。
但這件事既然已經發酵了好一段時間,那麼事到如今,這股出人意料的風浪其實已經在慢慢平息了,畢竟再怎麼說,這是一位外國作家,能夠引起巴黎文學界和巴黎人民的好一陣子討論,就足以讓他感到榮幸了。
至於更多的,難不成他還指望他的文章能在巴黎掀起滔天巨浪、引起所有人的關注不成?這完完全全就是在做夢。
從來沒有一位外國作家能夠在巴黎達成這樣的成就,更彆說還是以野蠻粗鄙聞名的俄國了。
但不管怎麼說,吉拉丹靠著這件事可是寫出了不少文章,甚至說在這場風波當中,他的其中一篇文章可謂是引得文學界和廣大民眾一片嘩然,而這篇文章抽象一點來說就是:《仲馬直言這幾篇他要跪著看!》
對於巴黎的文化界和公眾來說,仲馬的名字當然不會陌生,尤其是去年他剛連載完《三個火槍手》,今年依舊在連載他的《基督山伯爵》,這兩部為他帶來了龐大的財富的同時,也是讓他的名聲又達到了一個頂峰。
就是這樣的一位作家,對於這幾篇竟然是這樣的態度?
而之所以敢寫這樣的文章,除了吉拉丹跟大仲馬有著不錯的關係以外,他其實也真的在某次談話中聽到了仲馬對這位俄國作家有著很高的評價。
總之這篇文章算是半真半假,有時候搞新聞就得這樣,太假的沒人看,太真的人們又缺乏興趣,那肯定就得兩兩結合一下。
不過真正讓人感到驚訝的是,當有人拿著這篇文章去問大仲馬的時候,大仲馬似乎並未完全否認這種說法,隻是不滿地抱怨巴黎的報刊總是喜歡過分地誇大事實。
總之這件事都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吉拉丹覺得差不多是可以收手了,而且不出意料的話,接下來估計將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看到這位俄國作家的名字,甚至說之後將永遠都不會再看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為了能夠在巴黎的文壇闖出一點名聲,想必他已經用儘全力並且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了吧?
這種情況下,估計這位作家是要沉澱很久一段時間了,而他掀起的這陣風浪,對於每時每刻都在產出各種各樣的文字的巴黎似乎也算不了什麼。
所以比起繼續關注這件事,吉拉丹倒是更加關注《世紀報》接下來到底該從哪位大作家手中要來一部合適的長篇進行連載,最好的人選無疑還是大仲馬,他在去年已經用《三個火槍手》再次證明了他在通俗這一塊絕對的實力。
但這位大作家實在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作家,就比如如今在巴黎報刊上連載的是按行收費,於是他便在《世紀報》上連載《三個火槍手》期間,引入了不少說話言簡意賅的人物,無論回答什麼往往都隻用一個單音節,而且對話往往出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