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江春水_冷王盜妃:側妃不承歡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七章 一江春水(1 / 2)

臨江樓,二樓雅室。

瑟瑟臨窗而立,麗目透過半開的窗,望向樓外一泓碧水。

今晨回到江府後,無意間摸到頸間,才發現頸上戴著的金令牌不翼而飛。那金令牌是日後出海的信物,卻讓她弄丟了。她細細一想,便知曉竊去金令牌的人除了白衣公子再無別人。昨夜隻有他近得了她的身,想必是她點了他的穴道,擄著他向外走時,他下的手。他假裝被她挾持,卻原來是要從她身上盜取東西。

盜者反被盜,說起來真是顏麵無存。

想起他的手,曾經探入她的頸,盜走了掛在脖頸上的金牌。瑟瑟不禁羞愧而且後怕,若是他要她的命,那還不輕而易舉。

白衣公子看來並非沒有武功,而是武功高深莫測。

原以為,她是真的挾持住了他,卻沒想到,她徹底被這個人耍弄了。

瑟瑟氣恨難當,便回到璿璣府去尋他,卻未見到那個白衣公子,也未見到那個玄衣公子,隻得到管家一句傳話,那白衣公子在臨江樓候著她,卻沒說明時日。

瑟瑟已經在臨江樓等了一日兩夜,為了要回那枚金令牌,她不得不白日黑夜在此候下去。

夕陽西下,晚霞將河麵妝點成胭脂色,河水脈脈流淌,帶著傾城般的淒清。兩岸嬌花靡靡綻放,晚風裏傳來悠悠絲竹之音。眼見夜幕初臨,這一日又將過去,可,那個白衣公子卻始終不曾出現,瑟瑟心中不免失落。

室內席案上,放著一架五弦古琴,瑟瑟跪坐在錦墊上,黯然撫琴。

琴音忽高忽低,優雅婉轉。有江畔流水的清靈,有雪湖凝冰的冷澈,有幽澗滴水的靜雅,亦有幽潭深水的空靈。

玉指如飛,在琴弦上跳躍撥弄著。

她整個人已沉浸在琴音裏。

琴曲似窗外流水,不斷流淌。

一陣簫聲忽從水上飄來,揚揚悠悠,飄忽不絕。

那吹簫人好似有意和她爭勝,簫音裏彌漫著孤高殺伐之意。

瑟瑟好勝心起,十指一輪,清麗的琴音由緩而急,繁音漸增。激揚高亢中透著幹淨利落,落葉秋風,冷月清霜,一片肅殺。

河麵上,一時靜謐得似無人之境,唯有清幽的琴聲和悅耳的簫聲。

琴曲終轉為一片婉轉,簫聲也漸漸趨於低沉,兩股樂音疊在一起,纏綿悱惻,竟是說不出的合拍。

一曲而終,琴音停歇,心弦卻猶在顫動……昔日伯牙子期,將心事賦琴,人去琴碎弦斷,再無人聽。她從未想到,她的琴曲終有人能和上,而且竟是如此合拍。

她如夢般地走到窗前,從半開的窗子裏向外望去。

一艘華麗的畫舫,正緩緩駛向窗邊。甲板上,一個長身玉立的月白色身影卓然而立,手中執著一管洞簫。船頭的琉璃燈和著明月清光籠罩著他,他仿若站在雲端的天神,優雅出塵。

吹簫的人竟然是那個盜了她金令牌的白衣男子。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不想今夜竟逢知音,煩請閣下下樓一敘。”白衣公子的聲音好似和風漫過河麵,溫雅中透著冷澈。

等的就是他,自然要下樓了。瑟瑟撫了撫衣衫,好似夜鳥一般從窗子裏飄出。足尖輕輕點在甲板上,夜風蕩起,墨發雲一般在腦後飄揚。月色漫上青衫,和她眸間的光華一樣清冷。

看到瑟瑟的那一刹那,一抹光華從白衣公子漆黑的眸間掠過。

“久候多時,閣下終於姍姍而來!”瑟瑟冷聲說道。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可站在他麵前,還是顯得嬌小。麵對著他,無端一股壓迫之感湧來。

白衣公子犀利的眸光從瑟瑟身上那件男式長衫掠過,挑眉道:“世人怎會相信,纖纖公子原是一女子!”

瑟瑟心中一驚,他怎知她是纖纖公子?她記得,那夜,她不曾在他麵前施展暗器。心中驚疑,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閣下如何認為我是纖纖公子?”

白衣公子唇角微翹,極其自然地把玩著手中玉簫,漆黑的眸間閃過一絲異樣。

“素聞纖纖公子武有雙絕,乃暗器和輕功。方才雙足踏在船舷上,船舷不曾有一絲的顫動。這份輕功造詣,應當稱得上一絕吧!”白衣公子溫雅的聲音在夜風裏蕩開。

當日,夜無煙憑“暗器千千”知曉她是纖纖公子,不足為奇。而今日,這個白衣公子僅憑輕功造詣便猜出她是纖纖公子,倒真是厲害。說起來,她纖纖公子的名頭也隻是在帝都比較響亮,在江湖上,還算不得入流的人物,卻不想這人竟對她了解得這般透徹。

“今日來,我隻想要回我的東西!”瑟瑟挑眉道。

夜色淒迷,晚風徐送。

畫舫在河麵上徐徐前進,麵前的河麵寬闊起來,瑟瑟隻覺得頭頂蒼穹如漆,冷月如鉤,麵前水色如墨,河光瀲灩。

層疊的山水之間,皎白的衣衫伴著黑緞般的墨發在風裏飄揚,麵具遮住了他臉上所有表情,隻有露在外麵的黑眸,目光如炬。

“方才已領教了纖纖公子的琴藝,卻不知棋藝如何?對弈一局如何?”他答非所問地說道,聲音無比溫雅。

“好,先給我東西!”瑟瑟抬首,尖尖的下巴近乎倔強地翹著,聲音很冷。

“不過是一條金鏈子而已,能值幾兩銀子,難道說,你從璿璣府竊走的那幾件寶貝還抵不過它?”他凝立於船頭,白衫當風,襯得他愈發聖潔。

瑟瑟聞聽此言,心中一鬆。那金鏈子在他眼中,確實不算金貴之物,怕不及他玉冠上那粒南珠價值的一半。他或許真不知那金令牌的用途,是以,才稱之為金鏈子,以為是自己的飾物。

如此一來,要回金令牌便容易多了。

“那金鏈子倒確實不算矜貴之物,自然入不得貴人的貴目。但那卻是在下自小佩戴之物,既然你看不上,還請歸還。璿璣府的東西我日後自會完璧歸趙,決不食言。”

“璿璣府的東西我不管,既然你想要回金鏈子,我倒有一個條件!”白衣公子言罷,負手走入船艙。

瑟瑟隻得尾隨而入,來到艙內。船艙內布置得簡單雅潔,靠窗的幾案上,擺著一方棋盤。兩人麵對麵落座,一個侍女走了過來,為兩人添了一杯茶。

“纖纖公子可會弈棋?”白衣公子道。

“略通一二。”瑟瑟淡笑道。

“對弈一局如何,你若是贏了,東西自當奉還!”白衣公子挑眉。

瑟瑟黛眉一凝,要說弈棋,她的技藝不算差。隻是,眼前的男子,她卻不敢小瞧。但,看樣子不這樣,金鏈子也不好要。畢竟,要論武功,她更不是他的對手。就憑那夜,他能在她毫無所覺下盜走了金鏈子就可以知悉。

雖不知能否贏他,但不妨一試。當下,瑟瑟伸指拈起一粒黑子,不動聲色地在東北角放下一子。

白衣公子望著她蔥白的玉指,再看了看她戴著麵具的僵硬的臉,唇角揚了揚,伸手執子,緩緩落在棋盤上。

兩人一來一往,下了才幾個子,瑟瑟便覺得對方的棋力浩如煙海,每一步都手段奇妙、淩厲逼人,令她看不出他的棋路來。

瑟瑟不敢小覷,她落子的速度愈來愈慢,每一步都細心斟酌。此刻,她關心的早已不是輸贏,而是弈棋的快意。

白衣公子眸間神色也愈來愈凝重,偶爾投向瑟瑟的眸光裏,有著她看不懂的深邃。

水聲脈脈,落子無聲。

不知不覺間,棋盤上已布滿了黑白之子,方寸之間,殺氣凜然。

“纖纖公子的閨名可肯見告?”他拈起一粒白子,卻不落下,忽淡笑著問她。

瑟瑟心弦一顫,淡笑著落下一子,道:“稱我纖纖即可,卻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明春水。”白衣公子雲淡風輕地說道,不慌不忙落下一子。

瑟瑟聞言心弦一顫,拈著黑子的玉指頓了頓。壓下心底驚疑,她淡淡問道:“可是春水樓的明春水?”

“不錯!”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再落下一子。

瑟瑟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終於慢慢落下。

縱是瑟瑟對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但,對於春水樓,卻是如雷貫耳。

春水樓,這是一個響徹江湖和朝野的名字。談起這個名字,人們心中有的是敬畏、崇拜、羨慕、敬仰、懼怕等各種各樣的複雜情愫。

春水樓崛起於四年前,鼎盛於兩年前。

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那可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傳聞他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武藝深不可測,更將春水樓打造得令武林刮目相看。

隻是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卻甚少有人真正見到他。傳言他座下有四大公子,但是,也是同樣神秘,無人真正見過。

眼前的人,就是春水樓的樓主麽?

瑟瑟有些不敢置信!

這一恍惚的工夫,不覺又下了幾個子。

再看時,棋局卻已對她十分不利。

他的白子已將她的黑子所排成的長龍圍住,黑子形勢危急,似乎已沒什麽勝算。

瑟瑟心中一驚,收斂心神,細細琢磨,忽而展顏一笑,不慌不忙拈起一粒黑子,輕輕向棋盤中間一落,這一子使形勢逆轉,被圍困的黑龍立刻與中腹黑子裏外呼應,將白子團團圍困。

明春水本已勝券在握,卻不想瑟瑟隻落下一子,便將形勢逆轉。

“琴遇知音,棋逢對手,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他丟棄手中白子,朗聲大笑,笑聲裏是無盡的歡暢。

“這局棋還未完,明樓主還有勝算,為何不下了?”瑟瑟意猶未盡地說道。

“留一局殘局也好,他日再對弈。還你的金鏈子!”他伸手從袖子裏將瑟瑟的金令牌取出來,遞到瑟瑟手心,朗聲問道,“他日再遇,可是友人?”

瑟瑟抬首,兩人視線交融,俱是殷殷期盼。

瑟瑟輕輕頷首,黑眸間淺笑盈盈。

她從未想到,她會和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結交。在她心中,未嚐不是將春水樓視為邪教的,對於明春水,除了欽佩他的武功和能力,對於他的人,從未有過絲毫好感。卻不想,一見之下,她竟對他,生出相見恨晚之感。

夜色漸深,畫舫在臨江樓岸邊泊船,瑟瑟從艙內步出,夜風蕩起她那身寬大飄逸的青衫,好似一朵綻開的花。

瑟瑟優雅從容地漫步在街頭的喧囂中,心頭卻一片說不出的愉悅。

船頭一抹白影,一直目送著她翩然離去。

“樓主,可要屬下跟蹤,以查出她的真實身份?”紅衣侍女輕聲問道。

明春水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了,她輕功甚好,你會暴露的。”

月色下,他一雙黑眸,宛若深淵寒潭,令人看不見底。

夜漸深,風漸涼。天空中不知何時湧來層層浮雲,遮住了那彎皎月。沒有月光,街上一片陰暗。

瑟瑟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沉悶的疼痛,連帶著呼吸也不順暢起來,她黛眉一凝,加快了腳步。她毫無顧忌地飛躍,掠過一座座樓台,穿過一條條街巷。各色風景在她足下,好似模糊的幻影。

從臨江樓到定安侯府,也不過用了兩盞茶的工夫。然而,似乎還是晚了。當她到了駱氏廂房外,便看到青梅帶淚的臉。

“小姐,你到哪裏去了?夫人,好像是不好了!”青梅慘白著臉,啞著嗓子道。

瑟瑟的心驀地一痛,好似有尖銳的刀子從心頭劃過,讓她不能呼吸。她覺得腿忽然就軟了,竟是一步也挪不動。雖然駱氏纏綿病榻已非一朝一夕,雖然,負責為她醫病的郎中也含糊說過,她的病,已然不治。雖然,瑟瑟也曉得總有一日她會離開她。但,她沒想到,這一日會這麽快來到。

已到暮春,門口的簾子已換了竹簾,透過竹簾,隱約看到室內恍惚的燈光和穿梭的人影。良久,瑟瑟終於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了屋內。

濃烈的藥味散布在室內,帶著令人心酸的苦澀感。

定安侯江雁負手在室內踱來踱去,原就滄桑的臉上,更是布滿了青色的胡碴,好似一下老了幾歲。他的身後,是他的大夫人,也尾隨著他的步子,不斷走動著,安慰著。

瑟瑟好似沒有看到他們,徑直越過他們,向內室而去。

“站住!”定安侯低沉的聲音好似從虛空中傳來,“兩日一夜,你到哪裏瘋去了?”

瑟瑟腳步一頓,頭也沒回,冷聲道:“爹爹,你若是教訓我,也要等我看了娘再說!”言罷,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迎麵幾個太醫從內室步出,都是一臉沉鬱,連連搖頭。

瑟瑟心頭再次一沉,胸口悶痛難忍。

內室的藥味更濃,瑟瑟的娘躺在床榻上,消瘦得令人心酸。瑟瑟奔過去,緊緊握住娘的手。

“瑟瑟,你回來了?”駱氏原本明亮美麗的雙眸,已經有些渾濁。她抓緊瑟瑟的手,輕聲道,“孩子,娘要去了。你記得娘說過的話。日後,便讓紫迷也去伺候你。紫迷的父母原是娘的屬下,她武藝精妙,性子沉穩,娘很放心。青梅雖沒武藝,但她故去的爹爹是娘的陰陽師,可以觀天象,識陰晴。青梅已盡得她爹爹真傳,你若是出海,定會用到她。”駱氏說了這一番話,便有些支撐不住,咳了一大口血。

“娘,別說了。您歇著吧。”瑟瑟悲歎道。

“孩子,記住,要照顧好自己。”駱氏越說聲音越低,一雙黑眸越來越沒有神采。

瑟瑟感受到手中的溫度越來越冷,越來越冰。而娘的眼,望著她,慢慢地合上了。

一瞬間,瑟瑟隻覺得胸口好似破了一個洞,有涼風緩緩地灌入。世間萬物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停頓了。

從此以後,她是孤獨無依的。

再沒有人,會用溫柔的手,撫摸她柔軟的發絲。再沒有人,用柔和的聲音,叫她“我的孩子”。再也沒有人,在她累了苦了委屈了時,安慰她鼓勵她。

再也沒有了。

四周響起丫鬟的哭聲,爹爹和大娘衝了進來,撲在那裏,哭泣。可是,瑟瑟沒有哭,她的淚,隻在心裏流。

靈堂連夜設了起來,駱氏的靈柩擺放在那裏。依照她生前的遺願,停靈三天後,便將屍骨火化,由瑟瑟帶往東海。生前,駱氏固執地守候這份感情,死後,卻再不願與夫君同穴,而是,選擇了她摯愛的大海。

第二日,天色陰沉,瑟瑟全身縞素,守候在靈堂內。

日光幽冷,自鏤空雕花的窗子間射進來,在冰冷的地磚上投下一片片光暈。

瑟瑟的娘出身低微,且又是妾室,自然沒什麽人來吊唁,是以,靈堂內一片清冷寂寥。

寂靜之中,一陣腳步聲傳來。

瑟瑟抬首,看到夜無煙緩步走來。他背光而立,一襲深絳色袍服襯得他麵色冷凝肅然。他在堂前拜了三拜,便緩步向瑟瑟走來。

瑟瑟沒料到,夜無煙竟會來吊唁娘。他那樣傲然冷冽,從未將她放在眼裏,也沒將爹爹放在眼裏,怎會來吊唁?可,他終究來了。或許他的心,並非她想象中那樣冷硬。但,不管如何,對她而言,這些都不重要了。

看到他走來,她垂下了頭。

夜無煙走到瑟瑟麵前,站定。


最新小说: 餓殍:瓊華傳 重生蚊子,肆虐小日子! 紅樓之勝天半子 逆天神妃至上 氣域傳說之戰神再起 重生之得意人生 穿越武俠,開局獲得降龍十八掌 真千金讀心後,傅少他自我攻略了 天下無敵! 我在星際學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