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登車!”
命令下達,狂熱的聲浪化作了行動的洪流。
士兵們如同潮水般湧向那些鋼鐵巨獸,攀爬,鑽入,發動引擎。
一時間,整個曠野都被引擎的轟鳴聲所淹沒。
一萬台劣質的發動機同時咆哮,噴吐出濃烈的、嗆人的黑煙,仿佛一萬座火山同時爆發。
大地在劇烈地顫抖,連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起來。
小野田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柴油和黑色塵埃的空氣,嗆得他一陣咳嗽。
他最後看了一眼高台上那個如同枯槁惡鬼般的身影,然後轉身,笨拙地爬上了分配給他的那輛“九八式改”。
車體編號,7341。
“車長閣下,一切就緒。”駕駛員,那個沉默寡言的士兵,回過頭,空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出發。”小野田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關上了沉重的車長艙蓋。
黑暗和狹窄將他吞沒,隻有觀察鏡裡,透出一點灰蒙蒙的光。
他能聽見履帶碾壓凍土的嘎吱聲,能感受到車體每一次劇烈的顛簸,能聞到彌漫在車廂裡,那股永遠也散不去的機油和汗臭味。
“轟隆隆——”
鋼鐵的洪流,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一萬輛坦克,彙成一股前所未有的、遮天蔽日的黑色浪潮,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向著南方,向著高麗的方向,碾壓而去。
小野田三郎的坦克,就在這股洪流之中,渺小,而又身不由己。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奔赴戰場,而是在被一股巨大的、瘋狂的意誌,裹挾著衝向一個早已注定的深淵。
車廂的顛簸中,他腰間的肋差,不斷地磕碰著冰冷的艙壁,發出“鐺、鐺”的輕響。
那聲音,像是為他們這七十萬賭徒,提前敲響的喪鐘。
……
漢城,原高麗總督府,現龍國海軍陸戰隊第一集團軍總指揮部。
巨大的作戰室內,溫暖如春,與窗外蕭瑟的初冬景象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和電子設備低沉的嗡鳴聲。
劉文鋒坐在指揮席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一個耐心的棋手,靜靜地看著對手將自己所有的棋子,都推向了一個預設的死亡陷阱。
“總司令,梅津美治郎這老鬼子,真是把棺材本都壓上來了。”
楊勇站在沙盤前,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忍不住咂了咂嘴:“一萬輛坦克,他娘的,就算是一萬頭豬,抓起來也得費點功夫。”
周衛國扶了扶眼鏡,神情嚴肅:“這不是豬,這是被逼到絕境的瘋狗。從趙政a委送來的情報看,‘九八式改’的性能雖然低劣,但它的數量足以形成一種壓倒性的氣勢。”
“梅津美治郎的戰術意圖很明顯,他放棄了所有花巧,就是要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用鋼鐵和人命的絕對數量,在平原上和我們進行一場消耗戰。他賭我們接不住。”
“接不住?”劉文鋒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那弧度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他太高看自己的鐵棺材了,也太小看我們了。”
話音剛落,桌上的紅色電話驟然響起。
通訊參謀迅速接起,聽了幾秒後,臉色變得有些精彩,他捂著話筒,對劉文鋒報告:“總司令,李雲龍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