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州,海空軍總司令部。
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牆壁上的巨大時鐘,指針每一次跳動,都像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傷亡報告如雪片般從前線傳來,冰冷的數字觸目驚心。
登陸第一天,猛虎團傷亡八百三十七人,第二集團軍後續部隊傷亡五百一十二人,灘頭陣地向前推進不足三百米。
指揮室裡的將官們臉色凝重,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明白戰爭總有傷亡,但如此巨大的戰損比,還是讓他們感到心驚。
劉文鋒坐在主位上,麵沉如水。
他一整天沒有離開過指揮室,隻是靜靜地看著沙盤上代表流球的那個小島模型。
模型上,代表己方的小旗,依然擁擠在狹窄的登陸場,像一群被堵在門口的螞蟻。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死寂。
是李雲龍打來的。
“司令。”電話那頭,李雲龍的聲音嘶啞而又疲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說。”劉文鋒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我……我李雲龍對不起您,對不起犧牲的弟兄們。”
李雲龍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這仗,打得憋屈!對麵的小鬼子,他娘的都成精了!跟地鼠一樣,打不著,夠不到,冷不丁就鑽出來咬你一口。”
“我們的炮彈就像是砸在棉花上,弟兄們的刺刀,連鬼子的衣角都摸不著。再這麼打下去,就算把人全填進去,也未必能拿下那片破山頭。”
這是李雲龍第一次,在劉文鋒麵前承認自己遇到了啃不動的硬骨頭。
指揮室裡的將官們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知道,能讓李雲龍說出這種話,前線的戰況恐怕比戰報上的數字還要慘烈。
劉文鋒沒有指責,也沒有安慰,他隻是靜靜地聽著。
等李雲龍說完,他才緩緩開口,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乾的問題:“對麵的指揮官,叫什麼名字?”
李雲龍愣了一下:“這……我還真不知道。這幫孫子跟縮頭烏龜一樣,連麵都不露,誰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指揮。”
“搞清楚。”劉文鋒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派偵察兵也好,抓舌頭也好,或者讓技術部門去破譯他們的電報。三天之內,我必須知道對麵那個指揮官的名字。”
“司令,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搞個名字有啥用啊?還不如多給弄幾門重炮來得實在!”李雲龍不解地嘟囔著。
“執行命令!”劉文鋒的語氣不容置疑:“另外,從現在開始,停止一切大規模的正麵進攻。把部隊撤下來,鞏固灘頭陣地。傷亡不能再擴大了。”
“……是。”李雲龍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選擇了服從。
他知道,劉文鋒的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
掛斷電話,劉文鋒站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霓虹本土。
“一個能讓李雲龍都感到棘手的對手,一個能想出這種‘蟻穴’戰術的指揮官……”
他輕聲自語,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這絕不是日本陸軍那些信奉‘萬歲衝鋒’的蠢貨能想出來的。這種戰術,帶著一股……西方的味道。堅韌,務實,而且極其了解現代火力的可怕。”
“司令,您的意思是……”旁邊的趙剛若有所思:“對麵的指揮官,有留洋背景?”
“很有可能。”劉文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