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府邸書房內,“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裡,高萬仞……”王昊聽陶弘景講山海經聽的入了迷,那些傳說中的修仙煉道、海外仙山的故事令他神往。
王昊的眼睛明亮,滿是渴望的神采,“陶兄,你說傳聞可信嗎?若是能有機會前去一觀,當真是此生無憾了。”
陶弘景聞言思緒飄回至少時夢境之中,略回神才對王昊淡然一笑,“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來日自是有機會的。”
陶弘景隻比王昊年長兩歲,二人之間也是亦師亦友的關係。誰家府裡送個帖子,王昊都會記得再給陶弘景準備一份,他時常想著若是自己有個兄長,怕也是陶弘景這般遙遙若高山之獨立的氣度。
翌日,空中飄著細雨,滴滴答答地淋濕了城內的青花石街。陶弘景還是按時到了王家府邸,王昊一副似醒未醒之態,自嘲道,“論做學問陶兄是魁首,論飽食終日,我若不是魁首,還有何人可當得?”
說罷又喊丫鬟送來幾份水果點心,這才開始了講學。轟然間,一陣電閃雷鳴,讓王昊猛地一個顫栗,捂住了耳朵。
陶弘景放下書本,還沒等開口,一陣疾步聲快速朝著書房而來。
進來的正是王家主母,王夫人的衣衫也被雨打濕,發髻有些鬆散混亂,此時她已顧不上許多,她著急的道,“你們兩個孩子快跟我走。”
又是一陣雷雨交加,陶弘景趕忙問,“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王夫人臉上說不清是雨還是淚,她眼眶赤紅的道,“有官兵圍府,還有個後門可以走。陶公子,我兒就托付給你了。我一定會護你們出府。”說罷便重重一拜,陶弘景深知這托付,重如千金。他雖還未及弱冠,可已有了幾分鎮定自持之態。
王昊臉色發青,顯然是被娘親的模樣嚇住。陶弘景心思極快,拉住還在發怔的王昊,順著夫人所說的方向急急趕去,王夫人則留下與官兵周旋,為他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王家府邸正院,此時已是風聲鶴唳。皇帝的寵臣王道隆、阮佃夫率兵衝開司徒府大門,二人傳聞師承長生極樂教教主,道法高深莫測,隻是他們行事向來隱秘,隻受皇上親自調遣,因此,外界對此二人知之甚少,至於二人背後的長生極樂教更是神出鬼沒,詭秘無常。這一行不速之客的到來讓整個府邸都陷入了混亂。
王釗一看府門被破,心中怒火中燒,他手持長劍,率領著府中侍衛欲反抗,氣氛緊張而肅殺。不成想還未拔劍,便被阮佃夫一腳踢翻在地,眾侍衛也被官兵團團圍住,王釗眼看著自己和侍衛被困,不禁放聲大笑,“不料我王釗也有今日。”
王道隆拿出聖旨,陰惻惻地笑了兩聲,“王大人,接旨吧!”王釗自知命不久矣,隻得束手就擒,任由這些官兵衝進府中,大肆搜查。
陶弘景穿過遊廊,總算走到花園儘頭,剛穿過遮蔽的花叢,還未來得及清理身上沾染的塵土,就急急忙忙將王昊也拖了出來。
可剛一抬眼,阮佃夫正用戲謔的眼神看著兩個少年。
“罪臣家眷,還想逃?”
陶弘景按捺住心中不忿,神色如常道,“閣下是哪位大人?長史之罪,禍不及家人。”王昊看著眼前手持刀劍的官兵,感到眼前一陣頭暈目眩,竟是癱倒在地。
陶弘景忙想查看卻被阮佃夫以劍抵住喉嚨,不敢再動半分。
“何人?憑你一個書童,也配問本官名諱?”
王昊的眼神充滿恐懼,“不……不要傷害陶兄……”
陶弘景以指代劍,暗中凝聚一道劍氣向阮佃夫攻去,將近一年的苦修終於讓他的修為達到煉氣四層,隻是這樣的修為在阮佃夫麵前無異於蚍蜉撼樹,隻伸手一握便將這道劍氣捏碎,他陰森森笑道:“原來這司徒府還藏有一個修士,隻是你區區煉氣期也敢班門弄斧,真是嫌命長!”說罷,他抬手一劍向陶弘景胸口刺去。
阮佃夫那隨手一擊便挾驚雷之勢將自己的退路儘數封死,陶弘景心中絕望,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醉酒道士的身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酒葫蘆飛了過來擋住了這一擊,緊接著一道淩厲無比的劍光瞬時將阮佃夫擊退,正是道士孫遊嶽。
孫遊嶽霸氣說道:“誰敢傷我徒兒!”
阮佃夫持劍飛身而起,準備重擊孫遊嶽。然而孫遊嶽看此情景卻唇角上揚,單手飛快地在空中畫符結印,然後猛然向前一推。一道強光向阮佃夫襲去,將其擊退,嘴角也溢出一縷鮮血。阮佃夫心中駭然,僅憑單手一擊便將自己逼到這個地步,此人莫非是結丹境修士?
王道隆在前院等得有些不耐煩,“怎麼回事,幾個漏網之魚要這麼長時間?”剛準備命人前去查看,結果卻見到司徒府後院劍光衝天,阮佃夫被人逼至半空向遠處逃遁,他立馬趕上前去支援。
半空中的阮佃夫見孫遊嶽緊追不舍,他咬了咬牙,又從懷中摸出一把蛇影刃,隨即一道烏光向後射去,孫遊嶽眼神凜然,如寒風中的冷刀,他屈指一彈,一個金色的指環迅速從他指尖飛出,向疾射而來的烏光撞去。兩件法寶在空中相遇,瞬間引發了一陣劇烈的爆炸,周圍的樹木和屋簷都在這股力量的震蕩下紛紛倒塌、墜落,一時間塵埃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