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一點力氣都沒有。
嬌嬌弱弱的,就像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力道都被反彈回來,像肉肉的貓爪子,一巴掌狠狠拍下去,肉墊子吧唧一下,隻剩軟了。
周徐紡給愣住了,還抓著他的手,忘了動作。
江織本來就身子不舒服,她力氣又大,他甩了兩下,沒甩開,身子反倒搖搖欲墜,登時就惱羞成怒了:“老子被你捏疼了!”
捏疼了!
疼了!
了!
周徐紡驟然鬆手,見江織白皙的皓腕上立馬浮出了一圈紅痕,他手生得漂亮瑩白,乍一看去,有點刺目。
她立馬道歉:“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這自責的口吻,這於心不忍的愧疚……剛追上來的阿晚還以為是撞上了女惡霸強搶了良家少男,並對其這樣那樣了。
阿晚眯著眼瞅過去,就看見自家雇主麵紅耳赤、呼吸急促、眼眸潮濕……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一個女人,手勁兒怎麽那麽大。”
怪她,力氣太大了。
周徐紡更自責了:“我下次輕點。”
下次?
輕點?
越說越像個輕薄人的浪蕩子了,江織氣地直咳嗽。
周徐紡伸出手去,想給他拍拍背,笨拙地不知道怎麽下手,手僵在那裏,老半天,又默默地收回去了。
“你還沒說你為什麽碰我後背。”
江織歇了會兒,終於不咳了,脖子上細細的血管清晰可見,耳尖透著紅,喘著氣,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樣子。
他惱極了,語氣尤其不好:“試戲。”
周徐紡沒聽懂。
“你不是要當我電影女主的裸替嗎?”他一雙暈紅的桃花眼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掃了一圈,“別想了,你不合格。”
惡聲惡氣的,脾氣好大。
長得美的人可能都有點脾氣吧,像大宅院裏被寵壞的嫡小姐,哦對了,江織也是江家嫡出的小公子。
肯定是被寵壞了。
周徐紡:“哦。”
哦?
沒了?
江織胸口很堵:“你以後——”
又沒往下說。
周徐紡很久沒等到後麵的話,軍大衣帽子下的一張小臉抬起來:“什麽?”
穿的這是什麽鬼?!
江織有點窩火,又不知道氣什麽,莫名其妙地不爽快,用力扯鬆掉外套的扣子,透了口氣兒:“以後別當裸替了,如果缺錢,到我這來試鏡。”
好好的一句話,被他說得氣急敗壞。
不過周徐紡知道,江織隻是脾氣不好了一點,人是很好的,她表情真誠,冷冷的,呆呆的,有點木訥地說:“你真是個好人。”
“……”
江織一口氣又沒上來,咳得他嗓子火辣辣的。
好人?
去他媽的好人,他是病得不輕!
周徐紡看他咳得厲害,糾結了很久,還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她怕把握不好力道給他拍壞了,就特別特別輕,小心翼翼地拍。
江織愣了一下,扭頭。
她伸著的指尖,剛好碰到他的臉,冰涼與滾燙,兩種極端的溫度撞在一起,像細細的針,紮在人心窩子裏,又麻又癢,還有輕微的疼。
江織幾乎趔趄地躲開,臉與耳尖這下全部紅透了,一開口嗓子是啞的:“你、你的手怎麽那麽涼?”
哦,她體溫比正常人要低。
周徐紡收回手,不像江織麵紅耳赤,她是麵不改色:“我冷。”
他喉結滾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覺得渴,透不過氣來。
“我也有話跟你說。”
他別開眼,嗯了一聲。
她說:“你以後千萬要小心,不要一個人出門,更不要晚上出門。”有人花兩千萬,要劫色。
他轉過頭看她:“什麽意思?”
她看了一眼四周,往前近了一步,踮起腳,靠在他耳邊,小聲地、悄悄地說:“你要躲起來,不然別人會貪圖你的美色。”
那年,駱家那個不會說話的少年,也是這樣,墊著腳在他耳邊偷偷告訴他:“你要躲起來,他們給你喝毒藥,他們都是壞人。”
哦,原來他不是啞巴。
就是那一年,那個少年,死在火海裏了,此後,再也沒有人跟他說,你要躲起來,有人害你。
江織愣愣地,看向周徐紡。
她凝眸看他時的眼睛,與那少年一模一樣,難怪,難怪她會教他心不由己、教他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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