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織瞧了周徐紡一眼,她還是剛才那副表情,他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進來。”
護士長推門進來,裏頭氣氛不對,她是大氣都不敢喘。
江少的脾氣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最惹不得,倒不是他喜歡為難人,就是他每每冷著他那雙漂亮的眸子,就像兜頭砸過來一陣冰渣子,不要人命也鑽人心。
這會兒,這祖宗正板著個臉。
“左手還是右手?”
護士長抖著手把醫用托盤放下:“右手。”
江織往後躺,把手伸過去,袖子捋起來。
他血管很細,但皮膚白,看得很清楚,針頭紮下去的時候,他在看周徐紡,而她在看他的手。
她表情很莊重:“疼嗎?”
他當了二十多年的病秧子,什麽疼沒挨過,早麻木了,就是不適應,還是頭一回有人問他疼不疼。
問得他心都癢了。
“疼啊。”他看她,“吹一下就不疼了。”
周徐紡恍然大悟,扭頭:“護士姐姐,你能給他吹吹嗎?”
護士長:“……”
江織:“……”
這是尊冰雕嗎?完全撩不動!
護士長當然沒敢給江織吹,迅速地把血抽完,溜了。
周徐紡隻坐了二十來分鍾就走了,走之前和江織約好了時間,明天晚上再一起吃飯。她似乎心情很好,破天荒地主動同門口遇到的病患打了招呼,順帶還幫一位去上廁所的女病患提了輸液帶。
江織不是基佬,也沒有跟薛寶怡先生處朋友,她要走快點去告訴理想,不能再讓她以訛傳訛。
等周徐紡走後,阿晚走到床頭。
“老板,”他沒忍住,“你剛才是想表白嗎?”
江織沒承認也沒否認,盯著門口,心不在焉。
阿晚斟酌一下:“我覺得不妥。”
江織眼皮動了動,目光轉過來。
雖然雇主這人龜毛又壞脾氣,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阿晚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他要開始獻計了。
“我聽劇組那個叫理想的女演員說過,周小姐的智商有一百三十多,很高吧,都是用情商換的。”
智商低於一百的林晚晚,在這一刻,迷之自信。
“而且你看周小姐,對您根本就沒開竅,你要是冒冒失失地表白了,說不準會嚇跑她。”
江織沉吟。
眼皮一抬,他頗不自然地問:“那怎麽辦?”
阿晚臉上是高深莫測的表情:“老板,您要溫水煮青蛙,循序漸進,慢慢地滲入,等她習慣了您對她千萬般的好,她就再也離不開您了。”他覺得自己可以當情感專家了,他特別地有自信心,“我前幾天看了個偶像劇,男主就是這麽把女主拿下的。”
雖然他是不怎麽機靈,頭腦也相當簡單,但他林晚晚可是從十歲就跟著他家宋女士看泡菜劇的,收割機不是白叫的。
在男女事上,江織就是個小雛兒。
“咳咳,”江織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不在意似的隨口問了句,“那個劇叫什麽?”
“霸道總裁愛上我。”
江織:“……”
他得多病急亂投醫,才會信林晚晚的鬼話。
思考三秒後——
“發給我。”
次日,大雪依舊,滿地積雪覆了來時路。
江織與周徐紡約在了粥店,就是周徐紡打工的那家,是江織挑的地方,為什麽不去更高檔、更有格調的地方?
因為他要給她省錢。
周徐紡不讓江織去接,他們約了六點半在粥店門口見。
阿晚覺得雇主腦子有問題,四點就叫他開車過來了,也不進店,就在天寒地凍的大雪裏幹等。
車停在粥店對麵,江織看了看手表,問阿晚:“幾點了?”
他懷疑他的手表壞了。
“老板,才五點。”阿晚忍不住吐槽了,“您來太早了。”
江織掀了一下眼睫毛。
阿晚立馬閉嘴,撇開頭,看外麵大雪紛飛,迷迷蒙蒙的,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吃驚:“呀,周小姐在送外賣!”
粥店門口,周徐紡剛出來,戴著頂紮眼的、配送員專用的、黃色頭盔。
傘都沒有撐,江織就下車了,站在漫天大雪裏,他喊了一聲周徐紡,隔著馬路,朝她招手。
周徐紡回頭就看見了他,站在一根路燈杆旁邊,她視力好,看見了雪落在他肩上,他在笑,很淺、但很好看的笑。
然後,他後麵的車道上,一輛轎車壓過了斑馬線,突然加速。
周徐紡手裏的袋子掉了。
“江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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