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聲撒了謊:“出差。”
出差?
自個兒懷胎十月生下的閨女,肚子裏有多少花花腸子,當媽的還能不知道。
姚碧璽也沒戳穿她,隻說了一句:“在外麵注意安全。”說完,她掛了電話,衝客廳喊了一句,“陸景鬆,你閨女對我撒謊了。”
求生欲非常強的陸軍長:“不是我教的。”
姚碧璽:“……”
夜裏下了雨,屋外,雨打青瓦,滴滴答答。
周徐紡翻了個身,背著江織。
他立馬把她抱回去了:“徐紡。”
“嗯。”
都沒睡著呢。
小鎮濕冷,夜裏蓋的被子很重,江織把她後麵漏風的地方掖嚴實了:“怎麽還不睡?”
周徐紡聲音有點綿:“睡不著。”
雨聲不吵,隻是她腦子裏亂糟糟,好像什麽都沒想,又好像都在想。
江織便想哄她睡覺:“那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周徐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好:“好。”
江織清了清嗓子:“babyssweethead……”
是一首國外的搖籃曲。
可能是搖籃曲吧,因為周徐紡已經聽不出來原本的調了,江織唱歌有點像坐過山車,高高低低、忽上忽下、九曲十八彎……
周徐紡聽完了半首:“江織。”
江織嗯了一聲。
她猶豫了好一陣:“要不還是別唱了?”他越唱她越精神了。
江織:“……”
嫌他唱歌難聽是吧。
“好,不唱,做點別的。”他把被子蓋住頭,鑽到她那邊去。
不一會兒,被子裏就有聲音傳出來。
“紡寶。”
“嗯。”
他聲音很沙:“沒套。”
“不用了。”
“懷了怎麽辦?”
小姑娘軟軟地說:“給你生啊。”
“行。”
窗外,雨聲綿綿。
小鎮的春雨下得溫柔纏綿,像離別時戀人的淚。
綠瓦青苔,院子裏留了風,屋裏有人還沒睡,坐在門檻上,撐著下巴看外麵,神色專注。
周清讓柱了拐杖過去:“在看什麽?”
陸聲驚慌地回頭,還沒想好回答,便脫口而出了:“看月亮。”
外麵在下雨,雨水順著屋頂的瓦淌下來,在門前掛了一片雨簾,蒙蒙雨霧,模模糊糊的,遠處的天烏雲密布,沒有一絲月色。
“今晚沒有月亮。”他說。
撒了謊的女孩子有些窘,就說了實話:“在看牆,看瓦,”她伸出手,指著院子裏的一顆桔子樹,“看那棵樹。”
周清讓倚門站著:“這些有什麽好看的。”
有啊。
她說:“因為想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翻牆掀瓦,有沒有爬過那棵樹。”
有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肆意奔跑、放縱大笑。
憶起往事,他眼裏爽化作了水,波光瀲灩的,嘴角有淡淡的笑,不那麽輕輕冷冷了,他說:“五月的時候,我會爬上樹去摘桔子,六七月是雨季,有時候雨下得大了,會漏雨,我就跟著我父親上屋頂蓋瓦。”
陸聲站起來。
“周清讓。”
他看著她:“嗯。”
女孩子把所有心思都放進了眼睛裏,溫柔繾綣,羞澀大膽,滿滿都是小女兒情意:“你也喜歡我的,對嗎?”
他不太敢看她,目光避開:“陸聲——”
她手放到他腰上,踮起腳,貼著他唇,輕輕地吻了他一下:“等以後,我跟你一起住這兒,到了五月,我就爬上樹,給你摘橘子,好不好?”
語氣小心翼翼的,帶了怯,揣著所有的勇氣和期待,她問他好不好。
他沒有回答,沉默了良久,握緊了拐杖,往後退了:“去睡吧,明早我送你去車站。”別的沒說,他轉身往屋裏走。
“咳咳咳咳咳……”
他走得慢,咳得很厲害,捂著嘴的指尖發青,微微顫著。
屋外,女孩子站在那裏,紅著眼看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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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深愛,越克製,說的就是周清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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