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雪雁嚇了一跳,到不知為何蘇夫人突然的這般可怕,心道不就是還未成親麽,又不是女子怕蹉跎年華,蘇明楓的才貌都擺在那裏,挑剔一些也是自然。不過瞧著蘇夫人一副苦惱的模樣,還是安慰道:“這有什麽,夫人倒是不必太過掛懷,看我們府上的丘兒還是照樣的到現在還沒娶妻。這挑媳婦也要好好挑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若是急急忙忙為他挑了日後發現不合適,這不是害人害己。”
“夫人的太對了。”蘇夫人拉著羅雪雁的手,笑言:“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原本是這樣想的。可是明楓這孩子就是個悶嘴葫蘆,有什麽事也不與我,我一點兒也不曉得他的想法。”
羅雪雁聽得敷衍,她是見過蘇明楓的,很有一番好口才,辯論的時候舌戰群學子,悶嘴葫蘆,蘇夫人也真是敢。她實在不願與蘇夫人繼續談論別人的家事,便轉了話頭道:“蘇夫人不想知道這雀兒是怎麽養的了麽?”
蘇夫人看了一眼鳥籠子裏的兩隻雀鳥,卻是裝作沒聽見的繼續道:“還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吧。”
羅雪雁:“……”
“明楓原先時候喜歡他爹尋來的一幅字畫,後來別的字畫就再也入不了眼,旁人送給他他也是看也不看,可是那字畫被他爹送了人,明楓就想了許多年。”蘇夫人感歎道:“明楓是個長情的人,看中的東西都是頂頂好的,也正因為如此,看中了什麽,旁的都不願將就。”
羅雪雁正納悶著,就聽見蘇夫人的聲音傳來:“這姑娘也是一樣,他喜歡上了一位姑娘,旁的姑娘就再也入不了心了。”
羅雪雁恍然,笑道:“原來蘇大少爺已經有了心上人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麽有福氣。”
這本來是句客套話,不曾想蘇夫人就等的是她這句話,當即一拍巴掌道:“正是貴府上的姑娘啊!”
羅雪雁的臉色頓時青了白,白了青。
感情這送上門拐彎兒抹角的,這在這等著她呢。羅雪雁就對方提兩個鳥籠子過來卻一句話都不問鳥的事,口口聲聲自誇自家兒子做什麽,眼下倒是恍然大悟。
這是想來攀門親了!
蘇夫人瞧見羅雪雁神色並未有多開懷,心中惴惴,她曉得沈家家大業大,倒真的不必將蘇家這點子家產放在眼中,如蘇家這樣的人家在定京也願意與沈家結親的也不少。加之今日親眼見了沈妙,什麽傳言中懦弱草包的俗氣千金,她是一點兒也沒看到。這麽氣度端莊,進退適宜的姑娘,娶回家作當家主母最能鎮得住場子。裏裏外外都滿意的不行,就看沈家的態度了。
羅雪雁冷了顏色,道:“蘇夫人今日來就是為了這個?”
蘇夫人有些赧然,曉得這打著別的名義來相看媳婦兒是不對,卻還是道:“沈夫人先別生氣,我曉得今兒個是我唐突了,不過您也是做娘的,應當能理解我的心思。”
羅雪雁神情稍緩,今日蘇夫人來的時候,態度的確是不錯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便道:“無緣無故的,蘇夫人怎麽會來與我這個?”羅雪雁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沈妙與蘇明楓私相授受了?雖然明齊民風算是比較開放,可雙方家裏都不曉得的情況下就私訂盟約,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蘇夫人道:“我聽明朗,明楓悄悄中意著五姐,起初也不相信,因著我這個兒子是個榆木腦袋,到現在都不曾親近過什麽姑娘。我也不知道五姐是怎樣的人兒,今日就來了。這一來看到五姐,總算明白明楓為什麽喜歡她了,模樣好性情好,這氣度也不差,我猜整個明齊也就隻有沈家能養得出這樣的姑娘了。不瞞沈夫人,不光是明楓,連我也極為喜愛,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想與夫人這事兒。我知道夫人是個爽快人,喜歡直來直去,所以也就不繞那麽多彎子了。”
這一番話的極為誠懇,又將沈妙不露痕跡的捧了一番。做娘的,哪裏有不喜歡自家女兒被人誇的,羅雪雁的臉色也漸漸好了起來。可是沈妙的親事又哪裏是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一來沈家現在在明齊的地位特殊,親家勢力高了低了都不成,沈妙的親事如何抉擇還真是困難。二來是蘇明楓雖然外麵風評甚好,可前些年生了病還耽誤了入仕,羅雪雁可不想沈妙嫁給一個病秧子,況且羅雪雁和蘇明楓也沒見過麵,不曉得這人品性如何。三來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蘇明楓喜歡沈妙,可不知道沈妙喜不喜歡蘇明楓。羅雪雁是個開明的母親,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羅雪雁卻希望沈妙過得快樂,日後的夫君也要是自己喜歡的才行。因此,怎麽都不能這樣草草決定。
“女的親事,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來。”羅雪雁笑道:“我就代我家老爺多謝府上夫人和公子的厚愛。隻是攀親儀式,考慮良多,這麽短的時間裏,我也無法給夫人答案,隻怕還要考慮些時日。正如夫人所,大家都是做娘的。做娘的心疼女兒,也希望夫人能諒解。”羅雪雁不敢把話絕,還留了幾分餘地。
這已經令蘇夫人極為滿意了,又了些話,蘇夫人才離開。
等蘇夫人離開後,羅雪雁的目光這才沉了下來,顯得有幾分凝重。
一直以來,羅雪雁和沈信都覺得沈妙年紀,親事不急於一時。可是蘇夫人上門來有意攀親卻提醒了羅雪雁,這個年紀,可以為沈妙定親了。
可是定京城裏究竟有哪些青年才俊呢?羅雪雁打算等沈信回來後與他這事兒,順帶讓人做個冊子,也該四處相看相看了。
……
蘇夫人回到蘇府中,蘇老爺今日破荒的沒有去釣魚逗鳥,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屋裏。見蘇夫人回來,連忙上前為蘇夫人揉肩,吩咐丫鬟遞茶。蘇老爺見了蘇夫人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似的,周圍的下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蘇老爺問:“怎麽樣,沈夫人怎麽?”
“沒承應,也沒不答應,應當還要再想想吧。”蘇夫人道:“畢竟我今兒個這般貿貿然的前去想來也唐突了人家。再沈家又不是普通人家,想久一點也不是什麽壞事。”
“還要想啊。”蘇煜甩臉子了:“有什麽可想的。”
蘇夫人好笑:“莫非你以為今兒個我去了就能答應不成?”
“為什麽不答應?”蘇煜問:“明楓有什麽不好?這定京城裏還能找出第二個像明楓那樣的青年才俊嗎?誰家姑娘嫁給明楓那都是前世修來的福份好不好。”著又想到了什麽:“等等,那沈五姐怎麽樣?”
總算是記得問起這件事了,蘇老爺在宮宴上見過沈妙,覺得沈妙很是不錯,就是性子太強勢了些。不過男人看女人大都看不準,這種事還得女人來看女人。所以蘇夫人才會出馬,以挑剔的目光來打量這位“準兒媳”。蘇煜想聽聽蘇夫人對沈妙是個什麽意見。
蘇夫人喝了一口茶,道:“明楓的眼光倒是不錯,我看這沈五姐比定京裏大多閨秀強多了。性子模樣不必,既然是沈信教出來的姑娘,想來品性也差不到哪裏去。那氣度倒是鮮少見得,像是宮裏出來的貴人。不過就是有一點,這樣的姑娘,隻怕明楓馴服不了。不過也好,明楓性子溫柔,有個這樣強勢一點的夫人做當家主母,這府裏也能鎮得住,極好。”
蘇煜難得聽見蘇夫人這般誇一個人,心中犯起了嘀咕。不是婆婆看兒媳婦都挑剔的不得了,莫非是自家夫人太過溫柔了?
蘇明楓自外頭回來,正要一腳跨入正廳,衣角就被人拽住了,回頭一看,卻是蘇明朗。
蘇明朗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大哥,你現在可不要進去搗亂,免得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我的終身大事?”蘇明楓不解:“什麽我的終身大事。”
“哎?今兒我聽金鳳姐姐和旁人笑,娘替你去相看媳婦了。”蘇明朗道。
蘇明楓聞言大驚,道:“什麽相看媳婦?誰啊?”
蘇明朗道:“不就是沈家姐姐麽?”
“娘去沈家給我相看媳婦了?”蘇明楓拔高聲音。
蘇明朗嚇了一跳,恨鐵不成鋼道:“不就是娶個媳婦兒嘛,日後沈家姐姐成了我大嫂,也看不得你這樣的做派。”他拍了拍蘇明楓的胳膊:“真是羨慕你。”
……
蘇家來沈宅給蘇明楓相看媳婦兒,表麵上瞧著這樁事情是無人知道,實則知情人卻不少。沈信和羅雪雁商量了一下,倒是真的一本正經的給沈妙開始物色起定京城裏的青年才俊,還盤算著要不要讓沈妙也多參加幾個花宴之類的,沈信還讓沈丘也注意一下京中與他同齡的青年。
沈宅都弄出這麽大動靜了,睿王府要是不知道,那也就實在是太不過去了。
謝景行一回到秦王府,麵對的就是季羽書唯恐下不亂的挑撥。也不知從哪裏騙來了從陽送回來的消息,舉著一封信上躥下跳,道:“三哥,蘇家人都上門提親去了!你還在等什麽?”頓了頓,他才繼續道:“還不動身找蘇明楓麻煩去!”
高陽臉上也顯出些憂心忡忡的神色,道:“蘇夫人在定京城很會做人,與許多夫人都交好。蘇家名聲也不錯,如果沈信覺得蘇明楓也不錯,不定就答應了這樁親事。”
謝景行掃了一眼那信,信上內容了如指掌,隻覺頭疼。
蘇明楓做事還是比較穩妥的,奈何有一雙太過跳脫的父母,現在都上門提親了,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
何況季羽書還在一邊煽風點火,一臉憤概道:“好個蘇明楓,當初和三哥在一起的時候稱兄道弟,還這麽多年的交情,三哥換了個身份,就悄悄出馬挖牆腳了。實在心機深沉,原先人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蘇明楓原來是這種人,三哥,你跟他絕交得了。”
高陽實在聽不下去季羽書在一邊胡掰,就道:“眼下還是找個別的方法吧。蘇家這頭事,沈家已經開始給沈五姐物色夫君事大。我們在明齊時間不多,你要做,就早些解決。”
此話一出,謝景行神色冷了冷。
季羽書未曾察覺,反而靈機一動,道:“我有辦法了!”
幾人一同看向他,季羽書道:“三哥現在反正在他們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不如夜裏扮作鬼假裝給蘇明楓托夢,就沈姐是三哥看中的人,是要冥婚的,蘇明楓嚇著了,自然不敢打沈五姐的主意……哎三哥,你別走啊,聽我完嘛!”
高陽搖頭歎氣,吐出一個字:“傻。”
謝景行回到書房,在桌前坐下來。眉頭緊鎖,也不知在思索什麽事。身邊的鐵衣遲疑問道:“主子,今日在普陀寺,觀真大師所言……”
觀真大師是個雲遊的和尚,有人他是大涼人,有人他是秦國人,還有人他是明齊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但凡寺廟裏來了觀真大師,眾人都是將他奉為座上賓的。觀真大師是得了佛祖親傳的弟子,據可以觀人過去知人未來。這自然是有誇張的地方,不過觀真大師預言預的極準,曾在大涼裏預言過一場水災。
永樂帝曾以國師之位挽留,可惜被觀真大師拒絕了。兩年前謝景行回到大涼,永樂帝就很想找到觀真大師替謝景行看看麵相,可惜那時候觀真大師已經雲遊離開大涼,無人知道蹤跡。
卻沒想到如今在這裏遇著了。
白日裏到了普陀寺,謝景行還沒什麽,觀真大師卻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也不知是怎麽猜出的。而為謝景行的預言之語是:破軍紫薇,凶龍伏。以一身之生命關全局。
這解釋的意思就是謝景行是個十分重要的人,一人可以關乎全局變幻。破軍紫微指先破後立,恩威並濟。謝景行在明齊的時候以臨安侯府世子自稱,後戰死沙場,為破。後來以大涼睿王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則為立。凶龍伏,龍是萬物之首,可惜是條凶龍。凶殘狠厲。
謝景行問的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