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望著貴族們的背影,小旗武士臉上出現了厭惡之情:“恕下官多嘴了:您為什麽要保護這些元老?貴族都是[***]的寄生蟲,若不是他們,當年遠東也不會鬧出那麽大的亂子,死了那麽多人!您平時不也是很討厭他們的嗎?”
遠東軍的主要骨幹就是當年的叛軍,包括紫川秀在內的所有高級將領都是出身平民,天生就與世家貴族格格不入。對於貴族,遠東軍上下的普遍感覺是:一群隻會消耗糧食的廢物。
看著這位困惑又憤憤不平的年輕人,林冰搖頭笑笑。她明白,對貴族們來說,這是姓命攸關的大事,但對遠東軍來說,這確實也是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就幾麵旗子而已。至於這些旗子是不是真能起到庇護的作用,那就不是林冰關心的問題了。
說實話,林冰確實極厭惡那些驕橫跋扈的遠東貴族,順帶著,她對家族內地的貴族也沒什麽好感。哪怕帝林把元老會全宰光了,林冰也不覺得有什麽難過。不過,現在既然可以不費什麽力氣就為遠東軍掙下老大一筆人情,這樣的事林冰也不反對順手做上幾件的。元老們雖然私兵不多,但他們掌控著家族境內的經濟和商業,很多元老都是舉足輕重的富豪。窮得丁當響的遠東軍很需要能交上一些這樣的朋友的。
到了自己這個層次,考慮事情已不再光憑自己的喜惡了。
“小旗,舉手之勞而已,讓他們欠我們人情,這對大人有好處。”林冰轉為嚴肅:“小旗,你出去可查探到什麽情況嗎?”
“是,請允許下官向大人您匯報!”
吳鬆站直了身子開始報告。今天一早,他就帶著部下出去查探了。燕京市容平靜,秩序井然,隻是人流比平時少了很多,各家店鋪和商家都在正常營業。平時執勤的治部少警官看不到了,現在街上三三兩兩的散布著憲兵,每隔幾分鍾就有成隊的憲兵經過。
奉林冰的命令,吳鬆等人分別去紫川寧、秦路等人家中探聽消息,可是都沒有找到人。秦路的家人告訴他們,秦路昨晚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同樣的,紫川寧也不在府中。
在紫川寧的家裏,他們還被暗中監視的憲兵抓住了,吳鬆不得不亮出了遠東軍官證,憲兵們才放他走。
林冰聽得非常仔細,對這個細節,林冰很關切,她反覆確認:“憲兵們有沒有為難你們?他們當時說什麽了嗎?”
“我亮明身份以後,憲兵們顯得很驚訝,不知怎麽處置的樣子。後來,一個軍官拍了板,他說:‘這幾個人是秀川大人的部下。遠東軍不是敵人,讓他們走吧。’於是,我就走了。”
“遠東軍不是敵人?”琢磨著這句話,林冰嘴角露出了微笑。從這個細節,她可以看出了,叛軍們如今還無意與遠東軍為敵,自己和隨行人員目前都是安全的。但立即,她神色一黯問:“紫川寧家附近有憲兵監視……那秦路家呢?那裏有沒有人監視?”
“啟稟大人,在秦路大人家中,我們沒受到任何留難,直接就見到了秦路大人的妻子。她顯得很憂心的樣子,一見我們就問是不是知道她丈夫的下落。我告訴她,我們是遠東辦事處派來的,隻是想找秦路大人探問點消息。她很失望,告訴我們,昨天晚上總長府的人就把秦路大人給叫走了,到今天還不見回來。於是我們就出來了——大人,在秦路家,我們沒見到憲兵,也沒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
林冰秀眉微蹙,默默思考著得到的信息。紫川寧是皇儲兼中央軍的軍團長,秦路是中央軍副軍團長,這二人都是燕京城內的軍方實權人物,按理說,都該是叛軍的重點監控對象才是。但現在,叛軍竟沒派人控製秦路的家人,這個舉動很是耐人尋味。
她與秦路並無多少交往,但大家同為家族高級軍官,也都是副軍團長級的將領,平時也見過幾次麵。
在林冰印象中,秦路是個勤奮、踏實的將軍,是個毫無野心、一心為公的男子。在斯特林離開後,他本來很有機會出任中央軍統領的,但家族卻委任了對軍事一竅不通的紫川寧來擔任中央軍統領。要一個戎馬半生的老將來擔當一個黃毛丫頭的副手,這是件令人十分難堪的事,換別的將領肯定會有怨言的,說不定還會給新上司弄點下馬威——這在軍中是常有的事,那些老資曆的將軍並不是好駕馭的,在遠東打出赫赫威名的紫川秀,也算是家族名將了,但初任西南統領時,黑旗軍中也有文河這樣的悍將不服,打算給他個下馬威。
但秦路沒有,他安靜而沉穩的服從了命令,默默無聲的完成他份內的工作。對那個幼稚的上司,他並沒有刁難,而是抱著善意、寬容和尊重,設身處地的考慮,幫助那個青春年華的少女逐漸適應軍旅生活。這個並不起眼的男子,卻擁有著令人信任和肅然起敬的高貴品質。
“恐怕,秦路閣下已是凶多吉少了。”林冰走到了窗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默默的摘下了頭上軍帽,以這樣的方式向那位值得尊敬的同僚離去致哀:“一路走好,戰友。”
回過身來,林冰的神情轉為嚴肅:“現在至關重要的事是確認這幾個人的安危。總長殿下是否健在?寧殿下是否健在?總統領羅明海、幕僚總長哥珊等人現在在哪裏?還有,斯特林大將軍在達克,對於帝林叛亂,他究竟要何時發兵勤王?這些事情,你可探聽到了嗎?”
“十分抱歉,雖然市麵上有很多道聽途說的傳聞,但我們都沒辦法確認。”
“都有些什麽說法?”
“有人說,這次是家族在搞緊急軍事演習;有人說,是監察總長帝林叛變了,他即將登基為皇;還有人說是家族總統領羅明海大人叛變了,他已經殺害了總長殿下,現在監察廳正在捉拿他;甚至有人說是斯特林大人在達克謀反了,正要回師殺往燕京,所以現在全城戒嚴……”
聽到這裏,林冰不禁啞然失笑,笑道:“斯特林叛變了?當真荒謬!”
“大人明見,那群愚民,什麽都能編出來的,也什麽都能相信。”
這時,有人輕輕敲響了房門,林冰的勤務兵出現在門口:“大人,有客人到訪,希望能見您。”
“是什麽客人?”
“是監察廳的人。”
林冰霍然轉過身來,此刻,在優雅女子眼中閃爍的,是森嚴的寒光。她一字一句的說:“請他們進來。”
“是。不過,他們說希望能單獨見您。”
林冰眼中寒芒一閃,冷冷說:“不肯說出名字,還要單獨見我?帝林的人最近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她冷笑一下,對吳鬆說:“你先出去吧。我見見這群監察廳的好漢。”
小旗武士退下,勤務兵領著兩個黑色製服的憲兵軍官出來。他們的肩膀上都佩戴著三顆銀色星星的肩章,製服的袖子上都繡著紅色邊,這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兩位紅衣旗本恭謹的向林冰行禮,而林冰則坐在椅子上沒動,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她已經認出了,其中的一名軍官是自己的熟人,當年的瓦倫軍法官盧真。
“諸位長官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可是我犯了什麽錯,監察廳要拿我林冰了?”
兩位軍法官一愣。盧真尷尬的笑笑,他清楚林冰的火爆脾氣,情知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理會她。
另一位軍法官很認真的解釋道:“林大人您言重了。您乃遠東重將,是秀川大人的心腹愛將,而秀川大人又是我們總監察長大人的好朋友,下官怎敢與您為難呢?”他連連搖頭,仿佛以此證明絕無惡意:“大人您真是言重了。”
“你是誰?”
林冰問得很無禮,但那名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年輕軍法官卻回答得甚是恭謹:“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真是很失禮。下官名叫今西,在第三司任職。這是我的證件,請大人您檢查。”他走近來,鞠躬雙手遞上了一本軍官證,但林冰卻沒接,隻是冷冷說:“不必了,我知道你是監察廳的人,我認得他。”
望著今西那張還帶著稚氣的娃娃臉,林冰皺皺眉,問:“第三司?國內情報安全司?”
“正是。林大人對我們廳的分工也很熟悉啊?”
當年在遠東軍時,林冰也分管過一段時間的軍法,因為業務接觸,她對監察廳內部各個司的職能分工也略有了解。
監察廳一共有七個司,各自擔負著不同的任務。
第一司,軍法司(這是最重要的一個司,也稱軍法處),負責監測軍隊動向,維持軍紀,處理軍人違紀案件,戰時則擔任督戰隊,監察廳的憲兵部隊就是第一司直接指揮的,第一司司長也是監察廳最重要的職務,目前由哥普拉紅衣旗本兼任。
第二司,外情司,負責搜集國外——主要針對流風家,兼顧林氏家族——的政軍情報,掌握著數百上千的駐外間諜(這個司有一個外號叫間諜處)。
第三司,內情司,負責國內安全和反間諜事務,偵察和審判相關案件。
第四司,行動司。這個司專門負責刺殺工作。他們擁有一支技藝精湛的殺手隊伍,精通刺殺技術。在這次兵變中,執行司大出風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五司,律政司,負責監察家族文武官員是否有不法行為,偵察和審判相關案件。
第六司,政治司,負責監視國內貴族勢力、地方豪強和地下黑幫勢力,偵察和審判相關案件。
第七司,這也是監察廳最神秘的一個部門,隻有代號而沒有名稱,它掌管著數以千計的密探和情報人員。但與外情司不同,他們針對的是家族內部的官員和將領,專門負責監視和刺探。
內情司負責國內反間諜事務,能坐上司長位置的人,絕對是心思縝密智慧高超的人物。林冰心下警惕,她並無興趣與眼前這個笑得一臉天真的軍法官探討同行生涯的心得,隻是冷冰冰的說:“那你們來找我幹什麽?”
“是這樣的,”對林冰的冷淡視而不見,今西笑容可掬的說:“昨天晚上,燕京出了點事——呃,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因為遠東軍是我們監察廳很重要的夥伴,秀川大人更是總監察長大人的摯友,我們一向對遠東軍的諸位同僚非常尊敬,諸位堅守在邊疆抵抗魔族的侵襲,勞苦功高。當然了,廳裏第一時間派我們過來,這也證明我們非常重視與你們遠東軍之間的友誼——”
“廢話就少說了,直接說正題吧。”
今西一點沒生氣,反而笑得更加親切:“是,林大人時間寶貴,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廳裏麵派我們過來,是想就昨晚的事情做說明。畢竟,遠東軍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不希望跟你們鬧誤會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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