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農田。
一輪清冷的峨眉月掛在夜空,配上朦朧的雲朵,顯得周圍愈加黑。
不過白雪皚皚的田間,兩位躬著身的黑衣人,著實十分顯眼。
徐伯看著他們,不覺陷入了沉思。
又是寒王殿下的侍衛,又是來抓田鼠。
曾經他以為是寒王喜歡自己的蔬果,所以不遺餘力地支持自己。
就連抓老鼠這些事都考慮到了。
但那是去年年初之事。
可是老鼠是春夏之交最為蒼狂。
那時寒王殿下飽受喪妻之痛,完全沒了蹤影。
現在又是冰封雪地的時節,寒王殿下又來抓老鼠了!
徐伯對這個行為沒有異議,隻是等到冰雪融化,萬物回春之時,會很難捕到蛇。
往常開春便可以吃上鮮美的蛇肉,而這老鼠一少,吃蛇肉的日子便會往後挪了。
真是造孽啊。
寒王殿下為何老要和田鼠過不去呢?
他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身旁暖著的清酒。
“犁侍衛,包侍衛,你們要不要來歇一歇啊?”
犁尚搖了搖頭。
包青雲小聲說道:“這麼黑,你搖頭,徐老看不見啊。”
於是他揮了揮手,大聲喊道:“謝謝徐老,我們不累,還可以繼續抓。”
犁尚看了看一旁的布袋子。
主子說多抓點,是吃還是用?
玄大哥口中的新王妃,怎麼越看越神奇,許多行為和前王妃一樣。
包青雲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犁大哥,那邊,好像有東西,是不是田鼠?”
“那是雪狐,你抓不住的。”
包青雲好奇地看了一眼。
“犁大哥,你怎麼知道?”
犁尚歎氣道:“等你抓夠一百隻老鼠,自然分辨得出何種聲音是何種動物。”
包青雲看了看自己的布袋,今晚才抓了十三隻,看來還需努力。
“犁大哥,你說王妃讓我們抓老鼠,不會是為了吃吧?”
“我也不知道。”
“程賢說那玩意好吃。我曾經吃了一口,說不出的味。說它好吃吧,的確也鮮,但一想到是老鼠,就覺得反胃。”
“你還是少說幾句吧,會嚇跑老鼠的。”
犁尚十分疲困,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對付包青雲。
兩人在夜色中,繼續哼哧哼哧地抓老鼠。
翌日,林依就收到了兩袋蠕動不止的布袋。
“這麼多啊,知不知道有多少隻?”
冷芳又顛了顛布袋。
“犁大哥說加上之前的,一共有六十多隻。”
“好!”
林依笑得合不攏嘴。
“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去實驗屋。”
碧月欲言又止,看到蠕動的麻袋,還是放棄了問詢。
林依一人來到實驗屋,看著秦水寒派人打造的一排籠子,滿意地磕了磕腦袋。
不過要是有人能幫自己喂食喂水就好了。
她想起了程賢,可惜人家現在升職了。
要不門口那兩個小子?
林依打著如意算盤,不過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選了兩對毛色錚亮的田鼠用來繁殖。
又將剩餘的老鼠分成了三組,開始了今日的縫合實驗。
她凝了凝神,用繩子固定住老鼠,但舍不得用麻醉藥,還是先拉斷了第一組老鼠的脊椎。
切開大腿骨,再縫合。
周而複始。
練習了一個下午,屋外的光線終於暗淡下來。
看著一堆練習完的老鼠,林依咂咂嘴,今日又可以吃小炒田鼠肉了。
當冷芳把布袋拎到廚房時,程廚著實吃了一驚。
“冷侍衛,王妃說做一道小炒田鼠肉?”
程廚盯著布袋,看到絲絲血跡,頓時變成了鬥雞眼。
那位嬌滴滴的王妃竟然會殺老鼠?
他咽了口唾沫,打開布袋。
裡麵有幾隻奄奄一息的老鼠在蠕動,但看得出來所有老鼠的後肢都有問題,仿佛遭到了慘絕人寰的虐待。
“冷、冷侍衛,王妃有虐待老鼠的趣味?”
冷芳也神情複雜地看向布袋。
她知道林依在做所謂的“練習”,但卻不知道練習什麼。
難道是為了醫治弟弟?
她不由想到了話本中的換腿,頓時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老鼠腿怎麼可能支撐男子的腿腳?
可是王妃說過可以讓弟弟站起來!
冷芳不敢多想,隻是無奈地看了一眼程廚。
“王妃的趣味不知,程廚還是快些處理這些老鼠吧。”
說完她便迅速返回了景涵閣。
時間又過了一天。
林依滿意地看著桌前的工具和材料,沒想到三日不到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今天她換了實驗材料,兔子。
不過兔子不能像老鼠那般固定,她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殺後練。
不一會兒屋內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碧月和冷芳對視一眼。
“要進去嗎?”
碧月猶豫片刻,豎起耳朵側耳傾聽,最終決定還是敲門。
“王妃,要緊嗎?”
“沒事,不用擔心~”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繼續端立在門口。
過了許久,林依耷拉著腦袋走了出來,她手裡依舊拎了一個血漬斑斑的布袋。
“冷芳,給今日的廚子,讓他看著辦吧。”
兩人明顯聽出林依的情緒不高,但也不敢多問。
林依歎了口氣,直接返回臥房,讓彩雲和鈴蘭準備沐浴。
她泡在浴桶裡,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模擬手術流程。
昨天的老鼠全部成功,而且越做越快。
今天的四隻兔子,卻失敗了一隻。
林依仰頭看向房梁,她不能原諒自己有一次失敗。
不過這種練習,卻難為了善後的李廚和程廚。
看著一堆老鼠和兔子,他們隻能變著法子烹飪這些動物。
不過沒想到,還有更令他們無語之事。
林依穿了一身窄秀分體衣裙,急匆匆地衝進廚房,手中還拿了一把精致的小刀。
這是秦水寒特地為她打造的手術刀。
手柄的地方,刻滿了如意紋。
“王、王妃,您、您要……?”
李廚不知道她要乾嗎,雖然不認得手術刀這種東西,但從反射的金屬光澤看來,此物極其鋒利。
林依微微一愣,意識到手舉刀的樣子不妥,猛地收回了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