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林依像打翻了雞血似的,每日早早地趕往工具房。
她又嘗試加入了些鉛,玻璃的透明度得到不小的改善,可惜成品的色澤不太穩定,似乎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混合比例。
塑形和透明度間,必須儘快找到那個平衡點。
當然作為秦水寒工具房的得力乾將,裘千鬆不愧是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理解力和創新力都是杠杠的強,林依稍微一點撥,他會立馬發散思維,提出更多新的觀點。
看著精神抖擻的裘千鬆,林依突然莫名的感動到想哭,像他這樣的老者,若是生活在現代,不知會默默的為人類做出多少貢獻。
不過裘千鬆雖然是個悟性極高之人,但絕對不會默默無聞,做出玻璃燈罩的那日,他早就拉著工具房的所有勞工喝了個酩酊大醉。
“人間巧藝奪天工,煉藥燃燈清晝同。”
他的酒後醉書扔給了毛炎坤,將它裱在議事屋中。
林依看到這幅字跡,好奇地看了又看。
昨日並沒有看到這幅畫。
“裘老,這是誰的字跡?”
裘千鬆摸了摸胡子,笑道:“此乃老朽所寫。”
林依立馬拍馬屁。
“太棒了。詩棒,字跡更棒。”
裘千鬆也嗬嗬一笑,不過心中卻無比遺憾,王妃的東西做出來了,自己的賭局輸了。
那可是王爺答應的賭注,王濛的字跡!
“裘老,您這筆跡,可以用玻璃裱裝,防止風化,損傷,還有蟲蛀!”
裘千鬆微微一愣,這倒是好法子,原來玻璃還有這等作用!
林依也突然眼珠一轉,高端大氣的裱裝玻璃,可以加入賺錢清單!
於是兩人的乾勁越來越足,玻璃的製作出乎意料地順利進行。
這日,天蒙蒙亮,林依一如既往地早起準備趕往工具房。
不過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的樹下有一男子來回地踱著步。
男子看到林依走了出來,立馬飛奔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冷芳和碧月麵麵相覷,隨即默契地擋在林依麵前。
“小人拜見寒王妃。”
林依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男子。
“你是?”
“小人名叫萬大牛,在袁工頭底下做事,昨日開采砂石袁工頭受了重傷,小人和身邊的石工在開采方麵遇到了麻煩,勞煩寒王妃去山下指點指點我們。”
聽聞這話,林依立馬自責起來,她咬著嘴唇歎了口氣。
畢竟是古代,開采工具原始,也不知道袁奎山傷得怎麼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不敢再想下去。
“袁大哥傷到哪裡了?嚴重嗎?”
男子微微一愣,隨即說道:“一處砂石蓬鬆,袁工頭踩下去失去了重心,滾落山下,流血不止,受了重傷,不能動彈。”
“碧月,去拿我的行醫袋!”
林依皺緊了眉頭,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袁奎山認真工作的樣子,凡事他還喜歡親力親為,如今受了重傷,讓自己如何是好!
碧月趕忙去拿行醫袋。
雷青也牽著馬車趕到了大門口。
林依立刻跳上馬車,頭也不回地對冷芳說道:“今日你就不用跟著我了,板渚太遠,我得給袁大哥治病,也不知他傷得多重,沒準隻能在那裡過夜了,你在府上陪冷斌練習走路!”
冷芳沉思片刻,她搖了搖頭,直接一步躍上馬車。
“奴婢不離王妃半步。”
看著她這副倔強的樣子,林依微微歎了口氣,又是個認死理的丫頭。
林依又問道萬大牛:“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返回板渚?”
男子趕忙搖手。
“多謝王妃,小人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男子一溜煙跑了。
林依有些詫異,跑那麼快乾嘛,難道是身份的壁壘,不願和自己同乘一輛馬車?
罷了。
“雷侍衛,麻煩你快些了!”
馬車一路疾行,途經一片人煙罕至的樹林。
突然馬兒似乎被什麼東西驚到,不聽使喚瘋狂地跑了起來。
碧月和冷芳也扶住林依,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雷青意識到自己控製不住馬兒,立馬掀開簾子。
“碧月、冷芳,跳車!”
他迅速鑽入馬車,一把抱起花容失色的林依,騰空而起,穩穩地跳下了馬車。
剛才發生了什麼?
林依驚魂未定,精神和肉體似乎還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
看著一路嘶叫不一會兒便狂奔得沒影的馬車,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經曆了多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電視劇裡絕對都是騙人的!
馬匹發狂之時,普通人哪裡有時間反應,林依的胸口隱約殘留著想吐的惡心感,那些演員又不會武功,怎麼可能像身邊的幾人毫發無損。
“王妃,屬下失禮了!”
雷青輕輕放下林依,看著嘴唇顫抖的林依,他自責不已,怎麼能讓王妃受到如此驚嚇,回去一定要向主子請罪!
林依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己鎮定。
“不不,雷青,不是你我都沒命了,失禮個屁!“
雷青的臉瞬間僵硬,王妃還會爆粗口!
他眼珠攢動,迅速瞄了一眼身邊的碧月和冷芳。
隻見她們二人見怪不怪,似乎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這個王妃真是神奇!
雷青趕忙一聲不吭地退到一旁,突然意識到這是王妃第一次直呼自己大名。
過了片刻,林依終於回過神來,她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樹林,張牙舞爪的枝乾上吐著些許嫩芽,配上還未完全消融的積雪,說不出的詭異。
馬車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該如何是好?
樹林間刮著陣陣冷風,沒了湯媼的林依隻覺得兩手冰涼,她瞄了一眼碧月,幸好行醫袋還掛在她的身上。
不幸中的大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