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周逍遙見狀嗬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堂堂九尺男兒,怎麼能因為些許打擊就落淚?你這樣,要讓你姐姐一個女子,承擔多少!”
本來他想說柔弱女子,但是這兩個字,實在和薑儀關聯不到一起。
“我若是不在,我姐姐可以招贅婿,不用為我這樣的蠢人拖累一輩子。”薑權說出了心裡從來沒對人說起過的念頭。
“是,誠然令姐可以招贅婿,繼承家業。但是日後她若是被人辜負,找誰訴說?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牽掛。你就是再不成器,你在,她的家就在。”
當年,姐姐是如何勸說厭世的自己的?
姐姐說,“你娘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了你,然後沒有多看一眼,你就被抱走。她連月子都沒得坐,就被人攆出了周府。如果日子過得舒服,誰願意來給人做小,做個隻生兒育女的牛馬?”
她說,“五公子啊,你覺得苦的時候,想想你娘苦不苦。我認識一個孫婆子,想去世的孫子,把眼睛都哭瞎了。你娘想你念你盼著你,你得去找她,讓她見見十月懷胎,一隻腳踩進鬼門關生下的孩子啊!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在意他的人,也隻有你,能救她出苦水。”
可是姐姐,我真的很沒用。
我沒找到我娘,雖然我已經竭儘全力。
“起來!”周逍遙對薑權道,“哪裡不行,就補哪裡。這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路走。是個男人,你就撐起來,彆讓你姐姐,什麼時候都為你衝鋒陷陣!欺負你的,打回來!你父兄都在天上看著你,不要墮了他們威名!喜歡做先鋒,那就去做個先鋒!一樣可以建功立業,告慰父兄,也讓你姐姐安心。”
薑儀在竹林後麵,目光之中水汽氤氳。
她知道,弟弟一直不太快樂。
但是她怎麼問都問不出來真話,隻越發苦惱,弟弟怎麼越長大越孤僻。
她隱約知道弟弟不合群,但是並不知道,原來欺淩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弟弟從來都不跟她提,在她麵前,就若無其事。
原來,弟弟心裡其實盛了那麼多委屈。
這個傻子,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她希望弟弟做一軍統帥,但是倘若弟弟做個先鋒就很快樂,她也不會反對的啊!
她沒想到,自己差點成為壓倒弟弟的稻草。
也沒想到,周逍遙那般冷清孤寂的人,能這般熱心,幫助勸說弟弟。
薑儀對周逍遙充滿了感激。
她知道,這種情況,她不適合出去。
有時候,男人和男人之間,才更好溝通。
“我不能,我若是說隻想做個先鋒,姐姐會失望的。我想著,倘若進了黑甲軍,就是做個先鋒,也會好一點。但是我沒出息,那些兵法戰術,我真的一學不好。”
黑甲軍除了要考核功夫之外,還有兵法的考驗。
他就卡在這裡。
“學不好,那就繼續學。”周逍遙道,“我從前讀書雖然成績尚可,但是真正讀出名堂,是在遇到恩師之後。而我的恩師,並非什麼大儒,甚至自己屢試不中,但是十分擅長教書育人。你可以和你姐姐說,再換個師父試試,或者可以找蕭晏幫忙指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