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姓氏都改了?
張鶴遙深吸一口氣。
很多事情,即使心裡清楚,也很難麵對現實。
陸棄娘對他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知道,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她。
可是心裡總有一塊地方,蠢蠢欲動,還懷著某種幻想和期待。
但是這個姓氏的更改,仿佛往他心上紮了一刀。
“她爹娘不過是白丁。你爹是戶部侍郎,你娘是郡主,你在她麵前,次次落下風,怎麼好意思回來哭鬨的?”宋明真聲音裡有幾分不耐煩。
她從來都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你是郡主,你有用嗎?你幫過我嗎?”宋承歡哭喊道,“你隻會和外人一樣指責我。我在學堂受了委屈,你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那你說,要我如何關心你?”宋明真強壓怒意,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道,“承歡,你要記住,這裡不是西北了,不是你外祖父就能說了算的地方。這裡是京城!你不能那般任性,你要好好結交人,便是不喜歡,也不能讓人察覺出來。”
“彆說你每次針對彆人都沒占到便宜,就算你占到便宜,在眾目睽睽之下,你也是吃了虧。試想,你願意和一個總是跟人吵架,挑刺的人當朋友嗎?彆人當麵不說什麼,背後總要說你蠻橫。承歡,女孩子名聲很重要的。”
“我要回西北,我不要在京城。你為什麼非要來京城!”宋承歡嘶吼道,“我要回去找外祖父,找舅舅,他們都疼我。”
“我為什麼要來京城?你難道願意一輩子留在荒涼的西北?”宋明真動怒,“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幾個舅母看我們娘倆的眼神已經變了?”
對於心高氣傲的宋明真來說,難以接受在娘家時間長了,兄嫂看她眼神的變化。
她要離開西北,要來最繁華的京都。
她要做人上人,等著嫂子們來求自己的那一日。
——現在,她們就那樣做了。
她們想要女兒嫁到京城,所以就得找她幫忙。
她們也都是官宦之後,現在張鶴遙出息了,她們也都試圖幫娘家和張鶴遙搭上關係。
同樣品級,京官原本就比地方官員讓人高看幾眼。
更何況,張鶴遙扶搖直上,深受皇上器重,誰不眼紅,誰不想交好?
“承歡,”宋明真道,“你都九歲了,再過兩三年就可以議親了。不瞞你說,就算現在,也有人跟我提,不過都被我擋回去了。你爹前途無量,你若是自己再有個好名聲,何愁日後不嫁個好人家?”
“為了嫁人,我就要委屈自己嗎?娘,您根本就不知道,蕭皎皎有多可惡。她故意聯合其他人來孤立我!”
“她一個平頭百姓的女兒,靠著薑儀的關係才能進學堂,卻能夠收買人心。承歡,你該學學的。你不能一味縱容自己的脾氣,你得學一學,如何籠絡人心。心要硬,嘴要甜,和人相處要周到……”
宋明真苦口婆心,可是女兒卻聽不見一句,最後捂著耳朵跑出去了。
宋承歡險些撞到張鶴遙。
待看清是他,宋承歡狠狠跺腳,也不行禮,直接衝了出去。
張鶴遙這才提步走進房間。
宋明真讓漱玉伺候他更衣,自己歪在榻上,手扶著頭,說被女兒鬨得頭疼。
張鶴遙不動聲色地問:“誰那麼乖張跋扈,把承歡氣成這般?”
“是陸棄娘的三女兒。”宋明真道,“倘若是彆人,我或許會上門好好說說,小打小鬨就算了,但是彆鬨成這樣。隻是陸棄娘的話——要不相公,你去跟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