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被穩穩抬起。
轎外,震耳欲聾的喜樂再次拔高了一個調門,鞭炮劈啪炸響,紅屑紛飛。
薑權看著花轎離開,終於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但他死死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姐姐,你放心去過你的日子。
薑家,交給我!
等到了周家,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五公子早早就發現情況不對。
“你們,為何把花轎引到這西北的偏門?”他難以置信地道。
對於婚事,他沒有要求過什麼。
但是最起碼,他娶妻,要堂堂正正地從正門而入吧。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花轎裡的薑儀聽到他憤怒到發抖的聲音,唇角冷冷勾起。
果然來了,這成親第一道“禮”來了。
轎外,爭執聲陡然大了起來。
是雲庭,實在忍不住,罵罵咧咧,混雜著周府管事周福那種刻意拿捏、慢條斯理中透著無儘輕蔑的腔調。
“五公子,您消消氣。”周福的聲音油滑又傲慢,“府裡正門,那是迎貴客、接聖旨的地方。雖說您如今過繼到四房名下,可四房……唉,人丁單薄,清靜慣了。夫人體恤,特意吩咐走這西角門,清靜,不擾了裡頭貴客們的雅興。您看,這多貼心呐!”
“貼心個屁!”雲庭幾乎要破口大罵,“誰家娶正頭娘子走偏門?你們周家今日是不想好好過了,是不是?”
“哎喲,您這話說的可就難聽了。規矩就是規矩,夫人定下的,小的們哪敢違逆?您還是幫忙勸勸新娘子,趕緊下轎,誤了吉時,可就不好看嘍。”周福的聲音裡,假惺惺的客氣徹底褪去,隻剩下赤裸裸的刁難和幸災樂禍。
“你們這樣做,我就要去找族長求個說法了。”五公子氣得臉色通紅。
轎簾猛地被掀開。
一身火紅嫁衣的薑儀,如同一團驟然爆裂的烈焰,出現在所有人驚愕的視線裡。
陽光刺眼,映著周府高聳卻透著壓抑的青磚灰牆。
那扇所謂的“西角門”,窄小、陳舊,門板上的漆色斑駁脫落,門環上蒙著一層薄灰,與今日滿城皆知的大喜之日格格不入。
門邊站著幾個周府的下人,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目光肆無忌憚地掃視著花轎。
薑儀右手閃電般探向腰側——那裡並非空空如也的束帶。
作為將門虎女,她的嫁妝裡,自然少不了趁手的“家夥”。
一道冷冽的寒光驟然在她手中炸開。
那是一柄短劍。
在周福驟然放大的瞳孔和一片倒抽冷氣的驚呼聲中,薑儀一步踏前,身姿矯健得如同撲食的獵豹,嫁衣寬大的袖袍烈烈翻飛,手臂高高揚起,凝聚著全身的力量,對著角門,狠狠劈下。
“喀嚓——!”
一聲斷裂脆響,乾脆利落,毫無滯澀!
那根碗口粗、橫亙了不知多少年的沉重門栓,竟被這一劍生生從中斬斷。斷裂的木頭茬口新鮮刺目,沉重的半截門栓“哐當”一聲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另一截還勉強掛在門環上,搖搖欲墜。
全場死寂。
“好了,角門壞了,走不了了。”薑儀冷笑,將短劍橫在周福脖子上,“帶路,開正門,否則我不介意殺你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