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娘還和二丫感歎,“這幸虧是流放瓊州;這要是流放遼東,可不得凍死幾個?”
至於三丫,在外頭騎馬,早把隊伍裡五六個半大孩子“收編麾下”,人影都難尋。
二丫對此表示,若是劉儉見到了,那簡直要哭倒長城——他的姐姐,很快成了那麼多人的姐姐,完全把他忘到了腦後。
二丫這一路,默默觀察著各地的風土人情與特產,在心中盤算記錄。
她發現許多貨物,在原產地與京城最終售價之間,差價著實驚人。
即便算上運輸的人力車馬開銷,利潤空間依舊不小。
坦白說,這一路,因為很多人都打點過,押解的衙役沒有刻意為難過,行程也不甚緊迫,所以眾人相對來說,雖然辛苦,但是並非難以承受。
尚臨風還以年老體衰的借口,坐上了馬車。
陸棄娘見狀,也心疼蕭晏,總是偷偷讓他到車上坐一會兒。
因為銀子打點到了,好像也沒什麼事。
不過心裡總是有點不安的。
她偷偷問蕭晏:“這樣該不會有人舉報咱們吧。”
“不會。”蕭晏笑道,“那麼多人都欠著你人情,看在你的麵子上,也不能為難我。”
他並不是信口雌黃。
幫人帶孩子,隻是陸棄娘這一路上做的眾多事情之一。
她真的是一刻也閒不住,什麼閒事都管。
誰需要幫忙,她都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
有人吃不上飯,她把乾糧分人家。
有人腳磨破了,她把新的鞋襪送出去。
這樣的小事,簡直不勝枚舉。
若說整個流放隊伍加上家眷幾百人,誰是人人皆知的,那一定就是陸棄娘。
她總是笑嗬嗬的,那份熱心腸,在這愁雲慘淡的行程裡,像一束微弱卻無處不在的光,點亮了許多角落。
當然,也有人放不下從前架子,即使淪落到這種地步,也覺得陸棄娘這般,不夠自持身份。
不過倒也沒人好意思當麵說什麼。
當走了半個多月的時候,流放的隊伍,意外遇到了北上的燕王。
說實話,蕭晏見到燕王一行的時候,驚嚇大於驚喜。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廝又要做什麼?
當聽燕王說他要進京的時候,蕭晏立刻問:“王爺又無詔進京?”
燕王:“……那可能可能?”
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就算他不長記性,割肉留下的傷,也時時提醒著他,不能衝動。
原來,皇上下旨,今年令藩王都進京。
蕭晏的心總算放下來。
燕王和押解的差役打了招呼——畢竟是親王,這點麵子還是有的,然後他設宴招待蕭晏一家。
在蕭晏的再三要求下,燕王總算低調宴請,沒有出幺蛾子。
燕王和蕭晏說話,隨行的燕王妃則招待陸棄娘和二丫三丫。
“這次正好進京去看看儉兒。”燕王提起兒子,不無擔心。“原本你在京城,我還能放心些。現在你也不在了,我——”
“王爺放心,我已經叮囑過蔣玄和小女,也找了周逍遙幫忙看顧,世子不會有事的。”
就是現在他再哭,大概沒有像三丫這般能鎮住他的人了。
蕭晏委婉地提醒,燕王進京一定要小心行事,夾緊尾巴做人。
燕王表示,自己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一定不會冒失。
然而,兩人都未曾料到,這場看似尋常的相逢,本身便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