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膨脹了,要潑冷水。
但是還要時刻不忘鼓勵。
“您哪兒有工夫啊!”
正說話間,阿苔抱著啼哭不止的石妞進來。
“來,給我,咱們石妞餓了。”陸棄娘笑嗬嗬地把孩子接過來。
阿苔十分不好意思,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陸棄娘笑道:“你看你,這一路上,你們兩口子幫我乾了多少活,我也沒跟你客氣。你跟我客氣什麼?”
阿苔眼圈紅紅,“您對石妞有再造之恩,對我們夫妻也多有照顧。我和相公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陸棄娘。
“搭把手的事情,彆放在心上。”陸棄娘道,“對了,你和石頭吃飯了嗎?”
阿苔忙道:“回夫人,吃過了。相公他閒不住,在周圍看看。您知道,他也沒什麼彆的大本事,就是喜歡種地,侍弄花花草草。來了這裡之後,看到那麼多從來沒見過的草木,高興壞了。”
到了雷州之後,衙役們對這些人的管束也鬆了很多。
畢竟都走到這裡了,能逃到哪裡去?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陸棄娘笑道,“來之前,我家大丫說準備了很多種子,不過我也沒開箱看,回頭到了瓊州,都交給石頭,讓他種種看看,說不定以後咱們也能吃上自己種的糧食。”
阿苔欣喜不已,當即表示,一定讓石頭儘心儘力侍弄。
船每日能往返一次,陸棄娘記著燕王妃的叮囑,前去雷州當地的先賢祠燒香。
祠內供奉的是百年前平定南疆的兩位將軍神像,香火繚繞。
據說渡海前誠心祭拜,可得風平浪靜。
陸棄娘一邊燒香一邊嘮叨:“說起來,我家蕭晏跟兩位將軍也算半個同行,都是帶兵打仗的。自家人得保佑自家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過海啊。”
三丫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石碑上記載的模糊功績,努力辨認著被歲月侵蝕的字跡,小臉上滿是認真,倒也不嫌枯燥。
陸棄娘繼續碎碎念,“燕王妃給我們指路,讓我們來拜。所以兩位也要保佑燕王一家平安順遂。”
千裡之外的京城,燕王府。
正月的喜慶尚未褪儘,王府內依舊張燈結彩,處處透著年節的餘韻。
然而,在這片祥和之下,燕王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抵達京城已一月有餘,與兒子劉儉久彆重逢的狂喜,如同絢爛卻短暫的煙花,早已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消散殆儘。
此刻,他正扶著書案邊緣,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試圖將那股直衝天靈蓋的邪火壓下去。
“親生的!是老子親生的種!”
他一遍遍在心裡默念,仿佛這是唯一能阻止他立刻把眼前這個小混蛋吊起來抽的咒語。
這一個多月,他每一天都在暴走的邊緣反複橫跳。
而今天,劉儉蹬蹬蹬跑進書房,小臉上嚴肅的期盼,仰頭看著自己高大威嚴的父王,脆生生地問:“父王,您什麼時候能被流放到瓊州去啊?”
燕王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什麼?”
劉儉以為父王沒聽清,立刻踮起腳,湊近了些,用更清晰、更充滿希望的語氣重複道:“父王!您什麼時候能被流放去瓊州,那我就能見到姐姐了。”
父王倒是再努力一點兒啊!
燕王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筆架硯台哐當作響,一張俊臉氣得通紅,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著劉儉的手指都在哆嗦:“你個逆子!你盼著你老子被流放?!你……你……”
劉儉被看著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樣,哪裡還敢停留,轉身撒腿就跑,一溜煙就沒了影,隻留下氣急敗壞的燕王在原地咆哮。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