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娘,您不用擔心,三妹妹不會嫁給他的。”二丫安慰陸棄娘。
三丫不嫁人的意誌,比他們想象得都更加堅定。
三丫騎在馬上,和劉儉並肩而行,細細跟他講今日的事情。
劉儉有些委屈:“姐姐,我是氣不過他誣陷你爹。”
“氣不過,也要秉公執法。你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做事要講公道,更要讓人挑不出毛病。哪有上來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要抓原告的道理?若是遇到個真正有冤屈的,你這般處置,豈不是讓人寒心?”
“我明白你是想幫我,也相信我們。這份心意,我領了。”三丫語氣緩和了些。
“但事情不是這麼做的。你這樣做,反而會落人口實,讓人覺得你偏私,甚至覺得我們蕭家仗著你的勢,無法無天。這對我爹,對我們家,對你自己的名聲,都沒有好處。”
“而且你,不該和我們走得這麼近的。”
“姐姐,我——”
三丫頓了頓,迎著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劉儉,我們之間那份少年情誼,我懂,你也重情重義。但正因為如此,你更該明白,皇上正值盛年,你作為儲君,不該與任何手握重兵的臣子,走得過近。這是為臣之道,更是為君之道。”
劉儉默然。
這些道理,他都懂。
他也在這般踐行。
隻是他覺得,姐姐是不一樣的。
是與那些需要權衡、需要提防的臣子截然不同的存在。
這份不同,讓他忍不住想靠近。
“走吧,”三丫打破沉默,揚起馬鞭指向無垠的前方,“帶你去跑跑馬,吹吹風。”
“好!”
“駕——”
天空是洗練過的湛藍,高遠得仿佛沒有儘頭。
連綿起伏的黃土塬如同奔湧向天際的巨浪,帶著亙古的蒼茫。
稀疏卻頑強的草場覆蓋其上,在風中搖曳出生命的韌性。
罡風獵獵,帶著粗糲的自由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人從馬背上掀起。
劉儉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過西北的壯闊與野性。
他努力控著馬,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身側的三丫。
隻見她策馬揚鞭,身形矯健如燕,烏黑的長發在風中肆意飛揚,勁裝的衣袂翻飛如旗。
她整個人仿佛已與胯下的駿馬、與這片蒼茫大地融為一體,周身散發著一種無拘無束、蓬勃昂揚的生命力。
“姐姐!這裡太美了!太痛快了!”劉儉努力控製著馬匹,興奮地大喊,胸中的鬱氣仿佛也被這自由的風吹散了大半。
三丫勒住韁繩,讓馬兒在一處高坡上停下。
劉儉也隨之停下,和她並肩而立。
“你看這片土地。這裡,就是我割舍不下的地方。”三丫用馬鞭指著腳下蒼茫壯闊的土地。
劉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這是我爹浴血奮戰過的地方,是我年少時候,心之所向。我來了,我也扛起了我爹的大旗。西北天地遼闊,自由自在,一生馳騁於這樣的土地上,此生無憾。”
話音未落,三丫忽然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
她麵向劉儉,單膝點地,一手按在膝上,一手自然垂落,身姿挺拔如鬆,帶著軍人特有的剛毅與莊重。
她抬起頭,直直看向馬背上的劉儉,目光清澈而堅定:“殿下,我日後願為殿下守護西北。有我在一日,必保西北無虞,讓殿下高枕無憂!”
劉儉看著她,握住韁繩的手暴起青筋,眼眶漸漸紅了。
他聽懂了三丫的全部拒絕。
可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