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振霆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將蕭晏與陸棄娘引至簡陋卻收拾得窗明幾淨的花廳落座。
“輕風,快去泡茶。”馮振霆連聲吩咐。
“是,爹,我這就去。”清脆的應和聲傳來。
陸棄娘見狀,笑著起身:“相公陪師父好好說話,我跟妹妹去灶上搭把手。”她自然地挽起袖子,跟著馮輕風便往廚房走。
廚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柴火氣,同樣整潔有序。
陸棄娘一邊幫忙燒水,一邊溫和地詢問起父女倆的近況。
馮輕風也不扭捏,一邊利落地清洗茶具,一邊娓娓道來。
原來馮振霆如今在知府府上教習武藝,每月五兩銀子的束脩便是父女倆的全部生計。
她自己則守著這個小家,操持裡外。
“這些日子,聽聞師兄要路過,我爹才跟知府大人說了,和師兄的淵源。不過知府大人送來的禮物,我爹都退回去了。”馮輕風主動把事情始末說清楚。
陸棄娘眼中露出幾分讚賞。
是個聰明的姑娘。
點明關係是情分,退回禮物是分寸,將父女倆與知府之間乾淨利落地劃清界限,也免得讓蕭晏欠下人情。
“嫂子,”馮輕風添了水,抬眼看向陸棄娘,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不瞞您說,我爹這人,一輩子骨頭硬,最不願攀附。若不是,若不是為著我的親事發愁,他斷不會主動提起師兄的。”
“看看你,說得這叫什麼話。我們一家人,什麼攀附不攀附的。要我說,都是你師兄的錯,早就找師父的。”
“不,嫂子言重了。”
“你師兄對師父,心存敬畏。師父說以後再不聯係,他就傻得再不敢找。在彆的事情上啊,他真的都挺聰明的;唯獨在這件事情上,或許是因為太敬重的原因,竟然真不敢上門,我知道後,也是說了他。”
馮輕風感受到陸棄娘話語裡的爽直與親近,神情也放鬆了許多。
“既然咱們是一家人,我也不怕討你嫌。輕風,你樣貌好,個子高挑,這婚事,差在哪裡?”
“是我不願意嫁人。”馮輕風垂眸,“我爹年事已高,我娘又去世了。若是我再嫁人,隻剩下他孤零零一個,我放心不下。”
“妹妹是個孝順的。”陸棄娘由衷讚道。
“我爹開始著急了,怕他百年之後,我無所依靠。”馮輕風道,“隻恨我不是男兒身。便是有一身武藝,也不能出門闖一番事業,闖不出一片天地來護他安度晚年。”
陸棄娘聽著,心中對輕風的喜愛更深了一層。
“放心吧,以後會有機會的。”她安慰馮輕風,“我的那個三女兒,大你一歲,這會兒已經在西北領兵了。她能出頭,其他女子也可以。”
“我聽過三姑娘的事跡,隻恨不能和她一樣上陣殺敵。”馮輕風眼神中閃過一抹激動。
但是她不行。
她還有老父親要照顧。
兩人泡好茶,端了進去。
馮振霆正在回憶從前:“……當年我真的不該一走了之,想想你才十一歲……”
“師父千萬彆這麼說。那七年間,倘若不是您悉心教導,換個趨炎附勢之人,沒有今日的蕭晏。”
七年鑄他風骨,蕭晏對馮振霆的感激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