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神醫回家之後,林氏就迎了出來,要扶著他。
“沒事,我沒喝多少。”胡神醫道,“睿哥呢?”
“在他屋裡,怎麼了?”林氏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事,”胡神醫道,“你先去睡,我去和他聊聊,好久沒見兒子了。”
“哦,那好。”
胡神醫去了胡睿屋裡。
胡睿還沒睡,正在燈下寫著什麼。
聽到門被推開,抬頭看到胡神醫,他連忙起身,有些拘謹地喊了一聲“爹”。
畢竟幾年不見,即使麵對親爹,他也生出了幾分赧然。
胡神醫走過來,笑罵道:“跟你親爹,還像跟外人一樣。這幾年,爹不在你身邊,你也不容易。”
“沒有,爹,您更難;姨母和姨丈很照顧我。”胡睿連忙道。
“在寫什麼?”胡神醫走到書桌前,低頭翻了翻。
“是我之前見過的一些傷病的病例。”胡睿臉紅,想要伸手遮掩,“就是怕自己遺忘,不敢在爹麵前班門弄斧。”
他不想讓看,胡神醫就沒堅持。
不過看著那厚厚的記錄,他覺得由衷欣慰。
“關於讓不讓你子承父業,從你出生到現在,爹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念頭,為此被你陸姨母嘲笑了很多次。”
一會兒覺得行醫有飯吃,一會兒又覺得受很多窩囊氣。
一會兒覺得兒子應該更有出息,一會兒覺得應該更穩妥。
大概父母對兒女的期許,都是這般糾結。
“爹是想你以後好,但是你現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跟爹說說,你以後想做什麼。”
胡睿麵上露出些猶豫之色。
“過來坐,咱們爺倆好好嘮嘮。”胡神醫走到榻上盤腿坐下,對胡睿招招手。
胡睿依言走到榻邊,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垂手站在父親麵前,顯得有些局促。
“爹,”胡睿的聲音很低,帶著猶豫,“我確實有些想法。”
“說!跟親爹有什麼不能說的?”胡神醫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下說,站著像受審似的。”
胡睿坐下,慢慢地把自己還想去西北的想法說了。
“隻是我也知道,‘父母在,不遠遊’,我惦記著爹娘……”
屋內的空氣安靜了片刻,隻有燈芯燃燒的輕微劈啪聲。
“先不說爹娘,我就問你,你想好了嗎?以後不會後悔,沒有去羽林衛,而是選擇去西北?”
其實這個問題,問胡睿,也是兒戲。
胡睿太小了。
他恐怕還承擔不起對自己未來的責任。
但是胡神醫還是問了。
“爹,我不會後悔。我在那裡,被很多人需要,雖然累,但是找到了學醫的意義。哪怕我學藝不精,他們也會鼓勵我,原諒我剛開始的忙亂……”
胡睿在胡神醫的光環下長大,總覺得自己不行,不夠好。
但是軍營裡那些哥哥們,叔伯們,都對他寬容又鼓勵。
“爹,我救過很多人,也眼睜睜看過很多很好的人離世。我想多為他們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