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將手腕縮回袖中,不敢讓胡神醫診脈,生怕這位神醫指下如神,探出什麼不該探出的痕跡。
沒辦法,他真的心虛。
胡神醫打量他一番,見他確實不像有急症的模樣,便也樂得清閒,順水推舟道:“既是酒力所致,那便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擾殿下清靜了。”
天知道,他多想遠離皇家的人。
說完,胡神醫收拾藥箱,毫不拖泥帶水地告辭離去。
送走胡神醫,八兩再也按捺不住,湊到床邊,壓低聲音急切地問:“殿下,三姑娘她……”
話未說完,便被劉儉厲聲打斷:“閉嘴!三姑娘今日從未在此出現過!你若再胡說八道,仔細你的皮!”
他眼神之中,是從所未見的銳利。
八兩被嗬斥得縮了縮脖子,滿心疑惑卻又不敢再問,隻得訥訥稱是。
劉儉強撐著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袍,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收拾一下,和國公府的人說,我沒事了。然後即刻回東宮。”
“是,是。”
回到東宮,劉儉屏退了所有宮人。
寢殿內燭火搖曳,隻剩他一人。
他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烏黑的丸藥,沒有絲毫猶豫,仰頭和水吞下。
藥丸入腹,帶來一絲清涼。
他走到窗邊,望著西北方向沉沉的夜空,眼神變得無比溫柔。
姐姐,你不知道,你倉皇而逃的時候,我是清醒的。
但是我不敢醒來。
我覺得那像一個美夢,永遠不想醒來的美夢。
我也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給你造成很大的困擾。
既然如此,那就當成你的一場夢吧。
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他輕輕撫摸著窗欞,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許下鄭重的諾言:
“姐姐,彆怕。無論多久,無論多難,我等你。”
至於今晚發生的事情,他一定要找雲庭討個說法。
他不管姐姐為什麼會出現在國公府。
但是姐姐是在這裡被暗算的。
劉儉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再說雲庭,沒了劉儉的“掩護”,被人灌成了一灘爛泥,最後是被人扶著回洞房的。
這一夜,自然無事發生。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他頭疼欲裂不說,還挨了二丫一頓罵。
關鍵是,他還錯過了自己的洞房花燭夜!
雲庭心裡把劉儉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以後休想讓他幫忙。
劉儉去侯府,他就放狗!
“灼灼——”雲庭厚著臉皮湊上來。
二丫正在對鏡梳妝,見他粘人的樣子就心煩,“你有點正形,趕緊梳洗換衣服,我們還得去認親。”
雲庭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個環節,隻能“哦”一聲。
“你不用緊張,”他對二丫道,“我和祖母說了,隻請必要的親戚,人不多。”
“誰說我緊張了?”二丫哼了一聲,顯然還生氣他昨晚爛醉的事情,“等認親回來再跟你算賬。”
雲庭賠笑。
二丫又喊人進來收拾桌上的酒菜。
雲庭搖頭,“白瞎我的酒了。還好還好,我還有藥……”
他是小聲嘀咕的,但是二丫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話。
“什麼藥?”
雲庭上前把酒壺拿過來,晃了晃,不對啊!
“你昨晚喝了?”他震驚地看向二丫。
要是喝了,他可就罪大惡極了。
媳婦想要他的時候,他醉成一頭死豬似的,那不得氣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