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舍裏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們就繼續趕路。
因為青離燙傷的位置在左腿內側,不能騎馬,慕容徹就讓她橫坐在馬上,自己從身後抱著她,放慢速度行走。
好在此地離雲州並不遠,趕了一天的路,等到入夜時分,他們便回到了西晉軍營。
軍營裏的將士們看到他們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竟然穿得跟個莊稼漢一樣,都驚得差點掉出眼珠子來。
慕容徹板著臉,擺出一副威嚴肅穆的表情,下馬抱著青離回了營帳。
然後,立刻命人送一件幹淨衣服來!
穿上自己衣裳的慕容徹,終於覺得舒坦了。
軍營裏沒有女子服飾,青離也換了一套小號的男裝,將烏發在頭頂綰了個男式發髻,乍一看,倒真像是個俊俏的小公子。
於是,第二天,軍營裏就傳出了慕容徹其實是斷袖,還在營帳裏養了個小白臉的流言。
當然,這些流言都沒傳到慕容徹耳朵裏,否則以他的性子,必然要暴跳如雷,臉黑成鍋底了。
慕容徹回營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戰事,得知一切都正常後,才鬆了口氣。當日離開前,他雖然對一切都進行了妥善安排,但多少總有些擔憂。
詢問完戰事後,慕容徹就回了營帳,宣了軍醫。
軍醫邊替慕容徹把脈,邊滿臉糾結。
青離心裏一慌,忙問:“有什麽問題嗎?”
“你很緊張我?”慕容徹挑眉,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青離倏地紅了臉。
“皇上背後的箭傷並無大礙,隻要每天按時上藥,不日便可痊愈。隻是……”老軍醫皺著眉頭,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皇上的血脈裏,似乎隱約有毒素流竄,像是中毒了。”
中毒?
青離睜大了眼睛,他真的中毒?難道那天並不是騙她為他吸毒?
慕容徹卻並沒有驚訝,仿佛一切皆是意料之中,道:“朕身體裏這毒,隻怕是有一陣子了。前段時間,朕就感到體內脈息不暢,真氣無法運行,使不出內力。”
青離在一旁聽著,心中無比震驚。
脈息不暢,真氣無法運行,使不出內力,這樣的話,豈不是等同於武功盡失?
難怪這些天他帶著她逃命時,從不和追兵正麵交鋒,否則,以他的武功,對付幾十個追兵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皇叔……”青離訥訥地看著他。
慕容徹轉頭看她,卻發現她眼中浮起霧氣,淚眼朦朧的模樣,忙問:“怎麽了?”
“皇叔,你沒了武功,為什麽還冒險來救我?難道不怕他們設了圈套捉你嗎?”事實上,夏侯澤也的確是打算以她為餌,設圈套抓他。
慕容徹無奈地笑了笑,道:“傻丫頭,難道我還能不去救你?”
眼一眨,淚珠滾滾滑落。
青離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哭著紮進他懷裏。
“傻丫頭,好好的哭什麽?”慕容徹抱著她安慰,冰涼的淚水打濕了胸前的衣裳,他隻覺得一顆心酸酸軟軟的,都要化了。
他抱著青離哄了一會兒,又問軍醫道:“這毒可有解決的法子?”
“這毒看著像化功散,隻是又與一般的化功散不太相同,而且很難察覺,老臣一時間也找不到解法。老臣鬥膽問一句,皇上是怎麽中毒的?”
慕容徹苦笑道:“朕要是知道怎麽中的毒,那便好了。”
青離忽然僵住了。
化功散……她忽然想起在宮中時,夏侯澤給她的一瓶藥丸,說是要通過男女合歡下毒,她雖隻真正侍了兩回寢,而且每次還隻服用了半粒藥丸,但總歸是給他下毒了。
難道,他中的就是這個毒?
等軍醫離開後,青離才從慕容徹懷裏起來,目光忐忑地看著他。
“說罷,什麽事?”慕容徹看她著眼神,就知道她必然有話要說,而且,多半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你身上的毒,可能是我下的。”青離愧疚地垂著眸子。
“你?”
慕容徹有些詫異,他素來謹慎,很少被別人暗害,她是怎麽下的毒?
青離垂著腦袋,老老實實地將夏侯澤如何扮作宮女潛伏在她身邊,又如何利用她給他下藥之事一一交代了。
最後,補充道:“這也不能怪我,我當時太恨你了,將你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下點毒又算什麽?”
慕容徹越聽到後來,臉色越難看,他一把拽住青離的手腕,怒道:“你怎麽這麽輕信他人?他說那藥丸不會傷到你,你就相信?萬一那是劇毒呢,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