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似乎混淆了現實世界與夢境。
在夢中,他貌似正在戰場上廝殺,但在現實世界中,卻砍死了真正的活人。
沒等旁人反應過來,聶人熊便已經怒喝一聲:
“你們看,我說什麼來著。都圍起來,不要放走了一個!”
廣洋侯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卻毫無辦法。
凶狠的眼神掃過麾下噤若寒蟬的周大先生以及一個個屬官、衛士,卻沒能從他們身上發現絲毫端倪。
......
東平湖邊一座能將整片湖麵儘收眼底的小山山巔。
有一老一少兩人分彆坐在小桌兩側,桌上擺著兩碟小菜,一壺黃酒。
王遠本是打算借著這場戲幕,給這位遠道而來又仗義出手,幫自己製服呂內官的徐老哥接風洗塵。
卻沒想到這“驚喜”竟然來的這麼快。
“【凶神令】效果這麼好嗎?才剛剛投放立刻就讓他們開始倒黴了?”
這周仙塵是王遠精挑細選出來的目標。
本身是一位能借助“龍氣”施展【文壇登龍術】的儒士,還精通儒家的讖緯之學,能勘驗禍福,測度凶吉。
對【凶神令】的相性和抗性都非常不錯。
相性高,會極大增強【凶神令】的效果,即使還沒有化作要命的【詭異】,也能讓身邊所有人都跟著倒大黴。
還會不由自主吸引其他【凶神令】的力量靠攏,產生疊加效果。
抗性高,則會讓其他人發現不對勁的時間大大延遲,最理想的效果是先把其他人全都克死,自己最後再死。
可就連王遠這個始作俑者也沒有料到,黴運降臨地竟然會這麼快。
而且似乎是這人的夢境出了大問題。
身邊徐振之的眼睛卻是驀然一亮,拍著王遠的肩膀大笑道:
“我就知道,跟在王老弟你這‘災星’的身邊絕對有收獲。
渾身劫氣遠隔數裡都能感覺得到,這味道絕對夠正!惹禍能力比你還強的,老徐我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
“我說徐老哥,有你這麼誇人的嗎?
而且你這位【九兵】中的【仙官】,可有什麼良策,能拿下那個貌似躲在夢中的【詭異】嗎?”
王老板身上長了八百個心眼子,自然不可能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但當他睜開【法眼】。
立刻就看到這位表麵其貌不揚,即使自己晉升【陰神】後依舊看不透的老徐頭頂,竟有一片【陰德】光耀百丈!
攢下的【陰德】至少是自己的五六倍,已然超過恐怖的百萬之數。
這才對老徐自己口中所說,他是屍解仙【大司命】麾下仙官——巨門星君的身份完全信服。
世間凶神數量約189位,吉神數量約92位,按其不同的運動周期,大致劃分為“年、月、日、時”四大神煞係統。
在此界中,凶神歸於【黑太歲】,而吉神則歸於【大司命】。
【天官】大多為天生,哪怕人間修士投效,雖然能得長生,但最多不過是門下走狗而已。
時間一長真靈蒙昧,剩下的東西到底是誰都很難說。
而【九兵】則信奉:神仙都是凡人做,唯恐凡人誌不堅。
隻要加入【九兵】,便會獲得一個仙官名號,等到修行有成,便能獲得對應的權柄,與那些【詭神】分庭抗禮。
而出身“山海道”的徐振之,投入【大司命】麾下之後,得到的仙官之位便是北天七位鬥齋星神中的【巨門星君】。
而這些全都是來自“屠學”的福澤。
“我家道法與那遭了殃的玄空飛星觀大有淵源,且容我借著相近的道法算上一卦。”
徐振之屈起指節不斷掐算,口中念念有詞。
此世的風水道脈主要分成了以“形勢”和“理氣”為源頭的四大流派:大衍、玄空、禁中玉函和過路陰陽。
山海道和玄空飛星觀都屬於理氣派,十分擅長運用山、海、星、神調理時運生克。
片刻之後,徐振之重新睜眼,深深皺眉道:
“‘歲星經天’當日主事的凶神為【月破大耗】,故而當日降下的189枚【凶神令】中便屬此令最凶!
月破大耗:忌祈福、設齋醮、嫁娶、訂婚、安床、豎造、修置產室、納財、開市、納畜、牧養、修方、安葬、百事皆凶...”
幫王遠大體解釋了一番這位凶神的來路之後,徐振之口氣凝重地繼續道:
“這一枚力量最強的【凶神令】八成是進入了夢境,落到了某個凶戾的【詭異】手中。
並且正在以夢境為大本營大肆乾涉現實,特彆是在有其他【凶神令】為錨點的地方為禍最盛。
它恐怕還打著集齊所有【凶神令】的主意,將登州府的公共夢境,變成一個巨大的詭境!
一個搞不好,這【詭異】恐怕比現在不知所蹤的【黃衣童子】還要危險百倍啊。”
王遠心中一動,立刻想起當日【陰神】境術士化蝶公子為了逃命,最終闖入夢境。
隻是不知道他的下場到底如何。
“夢境之物本應難以乾涉現實,但那位道法殊異的化蝶公子卻是例外。
莫非【月破大耗】真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不成?”
本來化蝶公子在夢境中就近乎同階無敵,現在黑化之後恐怕法師高人進去都難以力敵。
隻能繼續...作弊了。
想到這裡王遠默默掏出了【詭物·通心法螺】。
“現在登州府已經成了我們自己的家業,關鍵時刻必須得冒點風險才行了。
明年二月二之前,必須要有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