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指尖無聲滑落,如沙漏中均勻墜下的細沙。
部落遷移後,新的聚居地依山傍水,生活看似恢複了平靜。
但蘇命的名字,已悄然在族人間傳開,帶著敬畏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之感!
“命兒的話.........聽聽也無妨。”
“是啊,上次那場大雨.........”
“可終究是十一條人命,他明明知道,為什麼不說出來........”
“說出來,你們又會........信嗎?”
竊竊私語中,蘇命依舊是那個沉默的少年。
是的,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年。
他十五歲了,可那些閒言蜚語,卻始終不曾消停過。
就仿佛,是他害死了族人一樣。
蘇命不再輕易開口預言,更多時候,隻是坐在最高的那棵古樹下。
他的目光穿透嬉戲的孩童,穿透忙碌的族人,穿透辛勤耕作的田地,落在那些凡人看不見的“線”上。
而蘇命的父親,終於確信,自己的兒子擁有一種近乎神跡的天賦。
這天賦不是移山填海,不是呼風喚雨,而是........更加可怕的命數!
“命兒。”父親找到獨自坐在溪邊的蘇命,聲音低沉:“你又看到了什麼?”
蘇命沒有回頭,清澈的眸子倒映著潺潺流水,水流之下,眾多魚兒在嬉戲打鬨。
他沉默片刻,才指向溪流中一塊不起眼的青石:“三息後,一條鯉魚會撞上它。”
父親屏息凝神。
一息。
兩息。
三息!
“嘩啦!”
水花微濺,一條尺許長的鯉魚果然精準地撞在青石之上,暈頭轉向地打了個旋,才慌忙遊開。
蘇命的父親瞳孔微縮,這絕非巧合!
“這是........命數?”他聲音乾澀。
“是水流的方向,是鯉魚此時的遊速,是水底暗湧的強度,是它此刻覓食的專注........是無數的‘數’交彙於此。”
蘇命的聲音平靜無波,在陳述一個外人頭皮發麻的事實。
“萬物皆有其運行的‘數’,合於一處,便形成了‘天數’,也被稱為‘天命’。”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點在溪邊的泥土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十七”。
“十七日後的酉時三刻,溪水會暴漲,淹沒東岸的三十畝良田。”
這一次,父親沒有絲毫猶豫。
他立刻召集族人,加固河堤,提前疏通泄洪道。
族人們雖有疑慮,但上次的教訓猶在眼前,加上長老的威信,行動倒也迅速。
看著加固後的河堤,蘇命的父親鬆了口氣,心想如此一來應該不會有事了吧?
而蘇命,眉頭微微一皺,因為他的乾預,導致天數有了偏差。
可是,他再次看去,最終的結果,依然沒有變!
十日後的酉時。
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遠山傳來沉悶的雷聲,並非大雨,而是上遊山洪爆發!
渾濁的洪水裹挾著斷木碎石洶湧而下,加固後的河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被衝垮。
狂暴的水流席卷而至,一瞬間就讓整個東岸的莊稼全部淹沒。
天命,無法改變!
蘇命沉默不語,十七日提前了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