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的出手,悄無聲息地完成了這一切,沒有引起任何天地異象,連山腳下小仙城的地仙都毫無察覺。
亂石堆中的身體猛地一顫,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沙啞的聲音。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一張沾滿汙血和泥土的臉暴露在微弱的山光下,慘白如紙,訴說著之前的悲慘遭遇。
雙眼中,痛苦、茫然、刻骨的仇恨、瀕死邊緣被強行拉回的巨大衝擊.........
種種極端情緒在其中瘋狂翻湧、碰撞。
這雙眼睛,死死地、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極度的警惕,看向了立於石碑旁的白袍身影上。
那人,看起來很平凡,看起來很普通。
是他.........救了自己?
為什麼?
他想要什麼?
他這具爛骨頭,還有什麼值得利用的價值嗎?
飛升者的腦中一片混沌,隻有那雙燃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白。
蘇白看著他,眼神依舊平靜,一道聲音淡淡響起。
“還能動麼?”
飛升者喉嚨滾動,想說話,卻隻發出嗬嗬的嘶啞氣音。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鑽心的劇痛立刻傳來,身體各處如同散了架。
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滲出血絲,眼中那抹不甘之火燃燒得更旺。
他用儘全身殘存的力量,猛地用額頭抵住地麵一塊尖銳的石頭,不顧疼痛,借助那一點支撐,雙臂顫抖著,一點點、一點點地..........撐起了上半身!
碎石和泥土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滾落,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輕響和撕裂般的劇痛。
仙骨被挖,修為被廢,這樣的疼痛,已超越凡人承受的極限!
沒有言語,但這艱難撐起的殘軀,便是他唯一的回答。
然後,蘇白緩緩轉過身,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塊剛剛立下的“天道宗”石碑上。
他的背影對著飛升者,白袍在山風中微微拂動。
“能爬上來,你,就是天道宗的弟子。”
飛升者看著那白袍的背影,看著那塊古樸的石碑,那雙燃燒著仇恨與不屈火焰的眼中,第一次,除了複仇之火,多了一點彆的東西。
他不知道蘇白是誰,也不知道天道宗是什麼勢力,比起那天羽宗孰強孰弱。
畢竟,天道宗的名氣雖然傳遍諸天萬界,但是那隻是在能夠將目光超出本土仙域的仙君級勢力高層中流轉。
因為,能夠走出本土仙域,才是擁有了得見天道宗這種諸天萬界超級勢力的門檻!
天道宗?
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在這荒蕪之地,由一塊突兀的石碑和一個深不可測的白袍青年宣告存在。
比天羽宗強?
還是更弱?
飛升者無從判斷。
但他知道,這是如今他眼前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他的命,都是對方救的!
即使對方不懷好意,可沒有什麼比死亡還要殘酷了吧?
爬上去!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他混亂的識海中炸響,強行壓下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怨毒。
他不需要憐憫,不需要施舍!
他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活下去、能讓他變得更強、能讓他血債血償的起點!
“哢嚓!”
斷裂的肋骨摩擦,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崩裂,滿口腥甜,上半身,終於向前挪動了..........一寸!
碎石和泥土被他的身體犁開,嶙峋的石塊邊緣刮擦著裸露的傷口,留下新的血痕。
但他沒有停。
一寸,又一寸。
汗水、血水、泥土混合在一起,將他徹底染成一個汙穢的血人。
他的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沉浮,視野模糊,耳中嗡嗡作響。
隻有那“天道宗”三個字,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他唯一的方向。
小荒山不高,隻有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