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很快就熟了,這些人都是濟泉市的,哪個行業的都有。他們在市裡參加了個驢友團,經常組織什麼爬山、騎行的活動,都是利用周末的時間,近郊遊。
來廣隆縣這邊,好幾次了,主要是覺得這邊水質好,空氣好。帶頭組團的人叫馬放,也就是主動要換魚的大哥。
“小嶽,你嘗嘗,這是我們從山上接的水。”說著,馬放拿出水,遞給了嶽雲皓。
嶽雲皓也不客氣,拿起瓶子喝了一口,“這水味道還真是甜。比礦泉水的味道好多了!”
“是吧,我們隻要來這邊,就會接一些回去,泡茶都彆有一番滋味。要說廣隆縣最好的,我覺得就是這裡的水質了,就連這魚,都比彆的地方的味道好。也沒放什麼調料,清燉的魚湯,都特彆鮮。”
嶽雲皓點了點頭:“確實是,馬大哥,既然這水質,大家都覺得好,那要是開發出來,做礦泉水,豈不是能為廣隆縣帶來不小的經濟增長?你是搞經濟學的教授,對這方麵應該有研究的吧?”
“按說,這品質,絕對可以吊打一線的品牌了。可實際問題很多啊,小嶽,你看看這裡的路,想要把水運出去,那首先得有路,我們這些人,為的就是放鬆心情,平時沒事兒也喜歡喝茶,來這裡打水也不計較成本,可要是真的當成生意,那肯定是要考慮全麵的。”馬放感歎的說道。
“馬哥,要是縣裡出錢修路呢?”嶽雲皓覺得如果真的能夠把泉水推廣出去,修路也不是不可能。
“嗬嗬,馬路是必要不充分條件。客觀條件,都好克服,難的是人啊!你啊,還是太年輕。”另外一個四十歲上下的驢友插話道。
嶽雲皓不解的道:“那還需要什麼?真要是能開發,對政府,對百姓都是好事兒啊。難道說,還有什麼人為的阻力?”
“彆的不說,就說山上的趙家村村民,肯定不會答應。”馬放道。
“村民不答應?”嶽雲皓狐疑的看了許斌一眼,許斌尷尬的搖頭,他的心思都花在溜須拍馬上了,村子裡的事兒,他知道的還真是不多。
“我覺的要是真的有人願意投資,搞開發,也是好事兒啊。村民不用背井離鄉去彆的城市打工,家門口就能掙到錢,而且如果侵占了他們的田地,政府還有補償,這不是挺好的麼?”嶽雲皓疑惑的問道。
“話雖如此,可你們不要忘了,趙家村還有吳家村,他們在這裡生活了上百年,代代傳承,就說這祖墳,都遍布半個山了,要是有人想要開發,那動的可不止是田地,還有祖墳!這些也不是我隨口說的,我們這幾次打水,也想過這個事兒,村民們表麵上看倒是很好客,但那是對零星幾個城裡來的遊客,遊客們打了水,還會從村民們手裡買上些野味,村民們當然是高興。可要是工廠來這裡紮根,那就不是一個性質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嶽雲皓和許斌都聽懂了。村裡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年紀大的人肯定是不歡迎有工廠入駐,打破他們本來的生活方式。如果說繞過村莊,那就意味著公路和建造工廠的成本都得增加,再加上補償款,那水就算是有機會麵世,也是天價。做中高端市場的水,已經有不少了,能不能一下打開局麵,都是未知。無論是誰,都得掂量掂量投入和產出吧?
嶽雲皓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找到個優勢項目,結果又有這麼大的阻力。
交通、補償、開發成本,就像是三座無形的大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修路村民們肯定是支持,但補償給多少合適?建廠成本太高的話,可沒人願意來這裡投資搞開發。現如今,廣隆縣太缺錢了,一點支持都拿不出來。
嶽雲皓也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笑著道:“馬大哥,你們都是從哪裡打的水啊,等會兒我也想去打點。”
馬放也沒多想,很多人來這裡都會帶一些泉水回去,他熱心的給嶽雲皓指了路,還熱心的告訴他,趙家村有戶村民家的臘肉很好吃,是用散養的黑豬肉做的,跟超市賣的味道不一樣,建議嶽雲皓也帶一些回去。
吃完午飯,許斌便和嶽雲皓一起出發了。這一路過去,倒是不遠,但路很是顛簸,許斌的心疼的都在滴血,他的車子才買了一年多,這一趟走下來,磕底盤就算了,輪胎也磨得夠嗆。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情況,除了嶽雲皓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能治療的醫生,許斌也隻能強顏歡笑的陪著。
眼瞅著到了村口,路實在是太窄,倆人隻能下車,徒步進去。
到了村裡,嶽雲皓倒吸了一口冷氣,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落後的村子。半大的孩子,連個鞋子都沒有,渾身都是泥土。更不要說一兩歲的孩子了,都穿著土褲,估計這些孩子連尿不濕是什麼都不清楚。
這一路走進去,倒是沒看到有年輕人,都是一些上了歲數的老人和孩子,嶽雲皓看著這些孩子,眼前閃過四個字:留守兒童。
嶽雲皓不是沒見過留守兒童,但這麼窮的家庭,這麼狼狽的留守兒童,他還真是第一次見。村裡的老人,對訪客倒是習以為常。最近這幾年,經常有人來村裡打水,也有人會買點土雞蛋、臘肉回去。
村裡的老人也樂的跟外麵的遊客做買賣,一來是可以換點錢,給孩子們上學,二來是外麵來的客人很大方,幾乎不怎麼討價還價,一次總能買好幾百的東西走。
要知道,村裡一畝玉米,也就是幾百塊的收成。隻要遊客們來家裡買上兩三次東西,就比種地的收入多了。
泉水倒是好找,村民們為了取用水方便,特意把山上的泉水引到村子裡了,在村子的西南方向,有一個池子,裡麵常年有水,清甜可口。要是親自體驗接泉水的樂趣,那就得往山上爬了。